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,不仅长安朝野震惊,刘兴周也震惊了。 自己的儿子虽说有点小毛病,喜欢与长安的纨绔厮混,而且平日里对纨绔们奴颜婢膝的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。 但刘杉望除了这点不堪的品行外,别的地方还是可圈可点的,读书也算争气,与纨绔们来往说明他人脉广,善交朋友。 但要说刘杉望敢偷别人的贵重礼品,还敢行刺国公家的孩子,刘兴周一百个不信,不是他妄自菲薄,他儿子真不是窃财杀人的料,出生时就没点亮过这个技能。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! 刘兴周敢肯定,事发反常即不寻常,不寻常的幕后定有阴谋。 可是儿子被关在大牢不准探视,刘兴周对案发时的情况一无所知,尤其是当他得知英国公之孙李钦载奉旨审理此案后,刘兴周更绝望了。 天子这道旨意意味深长。 众所周知,长安城发生案情后,通常是由长安县或万年县审理,案子稍大一点,会交由雍州刺史府审理,因为唐朝初期的长安城说是国都,但行政划分上属于雍州刺史府的职权范围。 若案子涉及权贵,或上达天听,也许会升级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理。 任何可能刘兴周都能接受,但李钦载此人爵封县伯,却根本没在刑部或大理寺任职,天子无缘无故将一桩刑案交给李钦载审理,完全是名不正言不顺。 所以,天子为何要做出这個决定?难道仅凭李钦载格外受到天子恩宠吗? ………… 英国公府,李钦载刚送走兴高采烈的薛讷,转身回到前堂,却见李勣不知何时端正地坐在里面,还用手拈起李钦载刚吃剩的残菜,吃得津津有味。 李钦载急忙道:“爷爷若饿了,孙儿叫厨子再给您做新鲜的,您怎能吃剩菜?” 李勣哼了一声,道:“咋不能吃了?不管谁剩的菜,浪费粮食便是罪大恶极,混账东西,你是没过过苦日子,当年推翻前隋,军中将士苦,天下百姓也苦,千里饿殍,易子相食的场面你见过吗?” “如今日子舒坦了,有官有爵了,便可如此浪费了么?” 李钦载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,还是叹了口气选择沉默。 李勣不满地道:“不服咋?老夫教训得不对吗?” 李钦载苦笑道:“爷爷教训得是,但孙儿想说的是……其实您吃的不是剩菜,孙儿刚送走薛讷,回来还想继续吃的……” 李勣拈剩菜的手顿时僵住,俩指头一松,剩菜落回食盘里。 手指伸进嘴里嘬了嘬,李勣面不改色道:“不浪费就好,你继续吃,老夫盯着你,敢剩一丁点,莫怪老夫大义灭亲。” “不至于的,不至于的。”李钦载干笑。 老人家恼羞成怒又故作掩饰的样子真可爱…… 李勣手指搅弄过的食物,李钦载实在没法继续吃,假模假样用竹箸翻了几下,搁下竹箸转移话题。 “爷爷听说了今日长安城的消息吗?” 李勣嗯了一声,道:“听说了,你们这几个混账小子真够龌龊的,虽说是为了自保,却莫名将人家的儿子弄进了大牢里。” 李钦载笑了笑,道:“刘兴周参劾堂兄,将无辜的堂兄弄进大牢,爷爷猜一猜他有没有反省过自己。” 李勣深深看了他一眼,道:“你本事不小,但戾气也不小,平日里看不出,遇到事便收不住手段,钦载,你的心性尚需磨练。” “以德报怨,何以报德?爷爷,孙儿的性子向来平和,但如果有人胆敢冒犯我身边的亲人朋友,就莫怪我行霹雳手段了。” 李勣也不知该如何劝解,对李钦载这种脾性,他甚至都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