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头。 绕过大楼,往后走去,一座房顶极高的厂房式建筑,其间是砖砌的窑炉,呈阶梯式往上延伸。 窑前已经挤满了人,大抵都是今天来等开窑的手艺人。 陈清雾踮脚往前探看,瞥见还有空位,就说:“我们往前去一点。” 她从人群缝隙里往前挤去,转头看了一眼,却见孟弗渊仍在原地,仿佛难以效仿她的行为。 她便后退一步,伸臂将他手臂一捉,“你第一次看开窑,难道只看人头吗?” 孟弗渊手指微蜷又松开。 隔了衬衫的布料,手臂皮肤仍能清楚感知她手指的温热。 他似乎一瞬间丢失了思考能力,就这样被她捉着,挤过了人群,到了最前方。 陈清雾松了手,去掏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看时间。 孟弗渊不动声色地抬手,握了握自己手臂方才被她抓住的地方。 “算的吉时是六点五十八分,还要一会儿。”陈清雾将手机锁屏,说道。 “还要算时间?” “要算的。”陈清雾笑说,“就当是图个心理安慰。” “一窑要烧多久?” “这里是新修的柴火炉,升温比较快,烧差不多二十四小时就够了。像是德化那边的龙窑,一小时只能升温几度,可能就要烧六十多个小时。烧其实还好,最难熬的是冷却的时间,一般都要冷却三天以上才能开窑。” “提前开窑会怎么样。” “有可能会裂。我之前在瓷都玩小型柴窑,有一次就是忍不住提前开了,那一窑全毁了。” 孟弗渊看着她。 喜欢听她说自己喜欢的工作,那种神采飞扬叫他也能忘却烦闷。 “你去过德化?”孟弗渊问。 “嗯。之前去那边参观学习过。德化白瓷特别好。现在那边的师傅已经能够用陶瓷烧出轻纱的质感了。” 这样随口聊着天,不知不觉就到了开窑时间。 各位烧窑师傅各敬了三炷香,诵“吉时吉日,开窑顺利”。 孟弗渊瞥见陈清雾也闭眼双手合十,似在紧张祈祷。 简单开窑仪式结束,两名师傅拎锤砸开了窑门封砌的砖墙。 一时烟尘四散。 窑工师傅进入窑内,从各窑室里依次搬出匣钵和垫板。 大家便似幼儿园接孩子的家长,一一去认领自己的作品。 等了好一会儿,陈清雾的那一批才被卸了出来。 她迫不及待地往地上一蹲,检查匣钵里的器皿。 “外面光线好,去外面看吧。”孟弗渊挽起衣袖,俯身将那方形匣钵搬了起来。 “你衣服要弄脏了。” “没事。” 往外走时,忽听一声欢呼。 原来是有人烧出了品相极好的窑变梅瓶。 陈清雾说“稍等我一下”,随即凑过去,得到主人允可之后,伸手轻轻摸了摸。 片刻她就回来了,笑说:“蹭一下他的好运。” 孟弗渊没能控制,微微勾了勾嘴角。 到了外面空地,孟弗渊将匣钵放下。 陈清雾蹲身清点战果,“还好还好,只烧坏了一件!” 她拿出一只杯盏递给他,“你看你看,这只又有火彩又有绿色积釉,好漂亮!像不像那句古诗,半江瑟瑟半江红。” 孟弗渊拿在手中,转圈欣赏。 “这个自然落灰的灰釉也好好看……”她扒拉着那些瓷器,眼里熠熠发光。 孟弗渊目光越过杯盏,落在她身上。 那还是陈清雾大二那年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