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公府也没人敢对裴舒云进了裴家墓地一事有任何异议,裴宜乐做主把裴舒云安葬在了他们父亲的坟旁边。 裴舒云出殡那天,裴宜乐喝了整整一晚上的酒,还没天亮便发起了高烧。 他身子本就弱些,这一病不仅在身上还在心里,不过是小小的风寒,竟连着好几日反反复复总也不好。 但是等他的病刚好了一些,方能下地,就带着焕娘一起找上了许氏。 许氏已被关了将近半月,她身边丫鬟婆子们全从她身边被打发走了,每日三餐只供给她一碗白粥,晚上也不给她蜡烛或者油灯。 等焕娘和裴宜乐再次见到她的时候,她整个人都已脱了相,形如骷髅。 即便是如今这样的际遇处境,许氏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,每日端坐着,等到天彻底暗下来就去歇了。 她的脸上没有惧怕、没有悔恨,一脸平静淡然,看在来人的眼中却异常狰狞可怖。 人为了利来利往是常事,焕娘想了好几天也想不明白许氏对裴舒云说那些话的用意,既与她毫无利益瓜葛,她又何必如此。 “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搬东西,五嫂换个地方吧。”裴宜乐开口道,“国公府容不下五嫂这尊大佛,五嫂还是回许家去。” 焕娘紧紧盯着许氏,她看到许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,很快又镇定下来,风过无痕。 “你不能这样做,”许氏平静道,“我芳华正盛却来裴家守寡,乃是贞妇节妇,就这样将我送走,康国公府脸面何存,岂不受天下耻笑?” 裴宜乐气上心头,强忍着没有动手,道:“满口礼义廉耻,却来裴家兴风作浪,以致我妹妹舒云惨死,你就是这样的贞妇?” 许氏面不改色,淡淡道:“国公爷,当日我与裴舒云在一起时,你的妻子也在旁,你大可以再好好问问她,看我说的哪一个字错了。” 她忽地抬头看向裴宜乐和焕娘,继续道:“若我有一字不慎,我自请下堂,若你们是为了发泄私愤而欲加之罪,许家便是到了圣上面前也会为我讨回公道。” “你!”裴宜乐竟被她堵得语塞,连焕娘都有几分惊诧。 不过很快焕娘就拉了拉裴宜乐的手,示意他退后,自己上前道:“你以为许家会保你?一个女儿不好就会连累其他女儿,这可是当日你自己亲口说的,旁人不知道但是我听得明明白白。无论真相到底如何,你这一遭也免不了让人议论了,许家最后怕也只在意你确确实实是被婆家送了回去。” 焕娘定定地看着许氏:“你一个庶女,许家只会先恨你拖累了许家的名声,我们只消一句你逼死有义举的小姑子,这事你自己掂量掂量,你的娘家你比我们清楚,先不是圣上如何判决这事,而是你们许家一开始会怎么判你。” 许氏狠狠地咬着牙根,眼眶里似要滴出血来,她终于凄声道:“你们怎能如此心狠手辣,虐待寡嫂!” 有些话裴宜乐不会说出口,焕娘却不怕,她冷笑一声道:“心狠手辣?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。” 见许氏瞪着她,焕娘又上前两步,逼近她的身边:“打蛇打七寸,有人最看重自己貌美,那就划破她的脸;你最看重名节,我就偏要你身败名裂不容于世。” 许氏从小教养极好,她此刻面对焕娘竟是连一个骂人的字眼都吐露不出来,涨红了脸张口结舌了半晌,才 道:“你你这个毒妇!康国公府真是家门不幸才迎了你进门!” 裴宜乐刚想说什么,却被焕娘拦了,继而焕娘又道:“你才知道。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,我是郡主你是臣妇,我离了康国公府依然能活得好好得,你是合着你们许家死皮赖脸非要来裴家守寡,若有机会你仔细去问一问,国公府上下可有人一定要你嫁进来?国公府可没这样的规矩。” 许氏方才还涨红了的脸霎时变得惨白,她虽满口礼义廉耻又实在不比焕娘能说会道和豁得出去,焕娘还不肯饶她:“我们六爷也说了要把你送回娘家,不过我倒突然有了个想法,看来也是我们以德报怨对五嫂宽厚。” 焕娘慢悠悠地说完,还拿眼去勾了裴宜乐一眼,看在许氏眼里几欲作呕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