焕娘是直接推门进去的,没人敢拦她。 进去的时候裴舒云正坐着,而曹氏却站着,还用帕子擦着眼泪。 曹氏看见焕娘进来愣了愣,定了定神色,便对焕娘道:“我已经和云儿说了,明日就走。” 焕娘只觉一口气堵上来,道:“母亲说什么呢,若是想趁着春光出去踏青,我安排就是了。” “你别和我装了,”曹氏坐到裴舒云身边,摸了摸女儿的手,接着道,“小六不懂事,你是他的妻子,你不能跟着他不懂事,他要是被人说了什么,你们夫妻俩都是逃不了的。” 焕娘还想再说什么,裴舒云却道:“嫂嫂,我去就是,那里也是家,就当我出去散心。” “我陪你去,”焕娘道,“住一阵子再回来。” 曹氏有些不耐烦,若说她不心疼女儿,自然也是心疼的,但儿子排在了女儿之前,于是愈发想快刀斩乱麻,过了这一关心里也就不难受了。 “你去干什么?家里的事不管了?”曹氏斜了焕娘一眼,“我与云儿都说得明明白白了,又不是把她丢下不要了,你们是她嫡亲的兄嫂,只要你们在一日便会管她一日,出去庄子上住一阵子也不碍着什么。” 裴舒云跟着点点头,然后轻声道:“先前是我自己不好,五嫂说我这样的人本不该再出来的。” “她的话你往心里去什么?”焕娘急道。 “哥哥嫂嫂待我好,我心里领了,”裴舒云勉强笑道,“我去之后,你们在国公府都要多保重。” 焕娘刚想说话,裴宜乐已然从外面匆忙赶回来。 “去哪里!就在家里!” 他一边说着一边人就到了曹氏她们面前,曹氏看了看裴宜乐又看了看裴舒云,道:“我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好,就这么着吧,又不是不回来。” “舒云救了嫂子是义举,何来影响其他姐妹这种无稽之谈?”裴宜乐道。 裴舒云垂下头不说话,曹氏听了又掉了两滴泪,一时哽咽道:“什么义举不义举的,这话竟是拿来我们自己骗自己的。早知会这样,我当时拼死也要拉她到我身边。光看你五嫂说的还不够吗?可见外面会怎么说国公府,怎么说舒云。” “那也没有把她送去庄子上的道理,”裴宜乐提高了声音,“我们都不向着她,她又去指望谁?” 曹氏一把将裴舒云搂进怀里,哭了两声,才又道;“那姓许的是怎么说我的女儿的,你们以为我不心疼吗?与其留在家里被她如此指摘,还不如先去庄子上,我也是为了你们兄妹两个才狠 下的心。” 裴宜乐这时也走到裴舒云身前,她大多数时候都低着头不说话,原来竟也流得满脸都是泪水。 裴宜乐想起小时候两兄妹一处玩耍的景象,又记起大些了之后只顾着自己开心便渐渐忽略这个妹妹,一时也多了些悔恨,蹲下来到了裴舒云面前,伸出手指轻轻揩去了裴舒云脸上的眼泪。 “哪里都不去,就留在哥哥身边,知道吗?” 裴舒云重重咬着下唇,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,既不点头也不摇头,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。 “我们先出去,妹妹哭了一场累了。”裴宜乐沉着脸道。 曹氏很少瞧见儿子这幅冷了脸的样子,竟也有些害怕,只得放下与裴宜乐的争辩,跟着裴宜乐出去。 出去前对裴舒云道:“母亲先走了,云儿好好休息,有什么事只能改日再好好说。” 裴宜乐背对着身子站着,脸上是再也忍不住的鄙夷。 他明白曹氏的心,一多半是为了让他不要难做人。 可是舒云也同样是她的亲生孩子。 焕娘见裴舒云疲累,给她擦了脸又扶到床上安顿好之后,用叮嘱了裴舒云的丫鬟们好好照顾她,这才才退了出来。 裴宜乐正和曹氏站在外面,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或是什么都没有说,裴宜乐冷冷地站着,眼睛盯着庭院中的一棵树,一眼都没有挪过去看曹氏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