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无归并不在意,自己走了几步,调好了烤箱温度。 随后,他将香菇和口蘑丢进锅里翻炒,紧接着有条不紊地拆出火腿片平铺,用蘑菇酱和黄芥末涂抹牛排。 等一切准备就绪,酥皮包裹好牛排,霍无归犹豫了片刻,用纹路精湛的大马士革钢厨刀在酥皮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圆,送进了烤箱。 定时四十分钟。 霍无归想,四十分钟就开饭,吃完收拾好快九点了—— 要不要提前去把客房收拾一下? 就和他说,有些迟了,今晚要不住下吧。 “简沉?”霍无归摇了摇头,最终还是觉得为时尚早,酷我送就这么喊醒简沉,谁指厨房外依旧无人答应。 他擦了擦手,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厨房。 二十九楼,有影音室,有按摩浴缸,全屋隔音,能看到整个海沧的豪华顶层大平层里,弥漫着一股肉类与油脂相撞的焦香。 天色已经暗淡下去,说好的午饭成了晚餐。 客厅一片昏暗,巨大的落地窗前,简沉陷进豆袋里,沐浴着天际线边缘的落日余晕,在昏黄的暮色中打盹。 霍无归心头倏然停了一拍。 十七年前的某个日落,阳光好像格外漫长。 少年和小孩躺进盛夏茂密的草丛,耳边蝉鸣不断,蜻蜓低飞,豆娘的蓝色尾影从眼前掠过。 风轻抚脸颊,青草的汁液钻进鼻腔,简沉举起手,让带着花粉与尘埃的风穿过指缝。 “明天我还来找你,还有后天。”少年向小孩许诺。 夏日傍晚的风瞬息万变,火烧云席卷而去,阴霾顿时遮天蔽日。 下一秒小孩衣衫褴褛和少年蜷缩在狭小屋内。 小孩苍白着脸,用决然的声音道:“阿叶,今天是你的生日,我会送你一个生日礼物。” 夜幕吞噬了一切,银亮月光又从黑暗中爬起。 凤临河畔的小院里,右手鲜血淋漓、狰狞挛缩的青年手指扣着板机,与高大健壮的歹徒对峙。 “砰——” 子弹击穿夜幕,霍无归终于回过神来。 他垂下首,看着被日落笼罩的青年。 简沉的睫毛很长,遮盖着时常让人感到脆弱的眼睛。 鼻梁和额头迎着日落,泛出温暖的淡金色边缘。 嘴唇很薄,微微抿着。 他在梦境中似乎卸下了平日里的所有伪装。 那副温良恭俭、逆来顺受、勤恳老实的表情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与整个世界割裂,将一切拒之门外的疏离。 夜幕降临,最后一点温暖的光线也消失了,简沉仿佛被湿冷幽深的夜色吞没,单薄的背下意识蜷缩着,瑟缩而孤独。 霍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