催促下出了门。 回府的头一天不想叫人看轻,荷珠今早使出了浑身解数给她化妆梳髻,还专挑了一身衬她颜色的嫩黄的新裙衣。 路上四下的女婢小厮一面行礼问好,一面不着痕迹地偷觑,待人走远了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。 大多人都没想到这位三夫人的精神面貌会这么好。 这些小插曲并没有引起沈云西的注意,她转进花园,过了一处月洞门,很快就到了正院。 正是冬日,这方正院里却是花团锦簇,姹紫嫣红。夏季的兰花朱槿、秋季的月季菊花,在寒冬腊月居然也开得鲜妍明媚,更有一些不知名的稀奇花卉,一盆一盆摆在廊庑下,满当当的,全是男主安国公卫智春花大价钱收罗来的,无一不表现出对年幼娇妻的爱宠。 一排排花草夺人眼目,浓烈盛放,院子里的仆从们也是穿了一身新做的红夹袄,红滚边儿的裤裙,处处都是临近新年的喜庆。 “问三夫人好。三夫人您来得太早了,夫人还没起呢,请且稍候,老奴这就进去通传禀报,伏侍夫人起身。”迎上来的中年仆妇正是昨夜角门边接人的那一个,府里都叫吴婆子吴妈,是个小管事。 她站在廊庑的台阶下,对走过来的沈云西笑俯了俯身,而后眼珠子一别,打帘子进门去,从前厅过了穿堂绕去了内室。 这一去,半天都没出来。 沈云西干站在台阶上,百无聊赖地望着外头的雪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正屋依旧不见动静,倒是有两个女婢从偏房里钻了出来,拎着木桶哗啦啦地往廊庑下泼水,一面泼水还一面拿了扫帚来洗地,就跟看不见人一样,唰唰地直往沈云西这边扫来,污水险些溅她一裙子。 荷珠指了她们大声道:“你们干什么!” 那女婢不慌不忙地拄着扫帚笑说:“夫人眼里见不得半点儿的脏物,绿芯姐姐吩咐了,院子里各处地方都要日日用水冲洗干净的。劳烦三夫人和两位姐姐体谅我们,往底下站站,好叫我们把这处地方清洗一番。” 对方话里的阴阳怪气和含沙射影让荷珠气结,沈云西平静地盯了那女婢半晌,盯得那女婢心里都有些发毛了,她才缓缓的收回视线,往雪地里站了站。 “小姐,她们就是故意的!”荷珠脸拉得老长。 沈云西嗯了声,慢吞吞地说:“看出来了。” “那怎么办,就在这儿干等吗?” 沈云西沉思了片刻,言语简洁,“不等。我晕倒了,你要接住我。”说完,她就两眼一闭,身子往左边一歪。 荷珠反应也快,一把扶住人,故意拔高了声,“小姐可是身上又不舒服了?奴婢这就扶你回去歇息。”又对那几个婢女喊了两下,“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,我们三夫人身子弱,吹点儿风就撑不住了,只得改日再来给夫人问安了。” 大旗一扯完,也不待她们反应就和竹珍一并搀着沈云西飞快地走了。 一出了正院,沈云西就站直了身,她捂了捂冻得发木的脸,提议说:“好冷哦,今天中午我们吃汤锅子加炙羊肉好不好。” 她思维跳得厉害,竹珍听得无奈,荷珠倒是高兴地连声应好。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地回了合玉居,叫府里等着看婆媳大战的下人们好生失望。 今天怎么就没打起来呢? 至于正院里的女婢们,在沈云西走后也是面面相觑,其中一人回过神急忙地进了内屋里汇报。 “人走了?”坐在上首的椅座上绣花样的秦兰月扬起了眉头。 她身旁的绿芯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这是故意装病呢。” 秦兰月将绣绷放下,抚了抚凸起的小腹,妍丽面容上似笑非笑,心里是有些不大高兴的,“吴妈说她在庄子里过得比在京里自在,我原还不信,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。” 正如吴妈所想,沈云西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合她的意。 她主动提出接沈云西回来,除了沈云西的亲娘裕和郡主暗中施压的缘故外,她也想亲眼旁观她的落魄丑态和不堪,倒不料是如今这般情态。 出乎她的意料了。 “她素来爱装模作样,又死好面子,在老太太的寿宴上发了一回疯,又去了趟庄子到把往日的规矩做派给放下了。不成想我还做了回好事。” 绿芯跪坐在榻前给她捏腿,不以为意,“她当初闹那么一场,险些害得夫人受伤,现在梁京里头还有谁不知道她姓沈的是个什么样的货色?本来也臭名昭著了,虱子多了不怕痒,死猪不怕开水烫,早就没有脸面了,还有什么可装的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