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提到了家父,那我问你,你们的韬光养晦是建立在牺牲谁的性命基础上的?是以谁的家族所有人性命为前提的?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啰嗦这些?去问问你主子,他又敢不敢跟我这么说话?!” 青衫人被骂得面红耳赤,先前一脸假笑至此已尴尬到不能再尴尬,他退后一步走到门下,拱了拱手道:“是小的逾矩,常爷恕罪。” 一看常贺还在瞪向自己,便只好继续退出门槛,迳直走出了院子。 常贺直瞪到他不见人影,才咬着牙收回目光。 看着桌上的茶,他复拿起在手上,一口气灌入喉。只是茶水并没有浇灭心中的怒火,他抬起手来想要掷杯子,看看门外挪动的人影,他又收回了手来。 他虽然名义上是这里的“爷”,但扛不住他单兵独马,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公子的人,没有一个是他的,也没有一个是他的贴心人。所以先前就连一个下人都能对他说教。他虽然手持筹码,但他也很明白这不是他可以任意妄为的理由,他如今所受的礼遇,也有常蔚所做出的牺牲在。 先前他怒斥下人的一番话已经不太中听,如果他事后还摔杯器,传到其他人耳里,总归不太好。 他把杯子放下,再往外看了眼,然后走进里屋,提笔写下几句话,吹干墨迹后走到门外。 “洪福。” 花荫下走出个佝偻着背的汉子来:“常爷。” 常贺把纸递给他:“你明日替我送到常家庄,找一个叫常青的人。然后带他来见我。” 洪福有些不解:“敢问这位常青是?” “他是我们家的老仆人,早几年被我们家老太爷开恩放了籍,回去当庶民了。他有三个儿子,你让他安排两个人跟随你到这儿来。” 洪福道:“公子和先生早前一早交代严格管控进出此地的人员,如今常爷要带外人进来,可与公子商议过?可是小的哪里不周到,不曾令常爷顺心?” “这是哪里话?”常贺温言道,“只是我自小有个怪毛病,得吃我们家的老厨子做的菜方合胃口,否则会肠胃不适,吃睡都不踏实。这常青祖上三代都是我们家的厨子,因为侍候得好才被开恩放籍,把厨艺传给了别的人。 “他们是世代的厨艺,常青老了,不能来,就让他派两个儿子来吧。他们早就不是常家的人了,朝廷也管不到他们头上,不会发现的。常家待他们好,他们也是可信的。” “可是常爷,他们既然已经跟常家没关系了,眼下这当口,他们还会来侍候您吗?一般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往上扑的呀。再说这事还得问问公子。” “不妨事的。公子那边我这就去说,不会有问题,咱们如今共进退,没把握的事我也不会去冒险,你说呢?” 洪福听闻,顿了下就把信纸塞进了怀中。“既然公子写信于常青,可见他们识字,既然连个厨子都识字,那么也可以看出来不是一般的厨子。有常爷这话在,小的明日便就前往安排。” 常贺望着从始至终就没伸直过背来的他,点点头。 这就是这院子的下人,如此其貌不扬,但却有这等过人的洞察力。 他若不设法安置几个心腹在侧,该如何在此立足? …… 江水被明月照得波光粼粼,苏婼面前斟满的茶杯也染上了月色。 “你说的,全都是苏大人和周夫人亲口告诉你的?”即使苏婼已经将事由完整地陈述了一遍,韩陌语气之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可思议。 “虽然不是亲口说的,但是我猜出来之后,他们都承认了。阿吉就是薛家的小姐,薛容至少在阿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会有这么一场惨剧。他与废太子后人的确接触过,而跟薛家一道赴死的,应该根本就不是那个人。” 苏婼无比清晰地作出这番结论。 韩陌深深吸气,酝酿了半日后方说道:“阿吉九岁,竟然在九年前他就已预知,那就说明这些人已经暗中活动了至少九年。有这个时间,找到了那批被抹去的矿藏,并加以利用,也不足为奇了。只不过为何当时薛容却不曾透露给皇上?” “我也百思不得奇解。按理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主动告知皇上,除非他确实与对方有勾结。” “薛容与那些人确实有接触,那就难怪常蔚他们会坐实他的罪行。但如果是这样,他又为何要把才刚生下的孙辈寄养出去?难道他自己都没有把握?如果那时就没把握,后来这么多年又为何要继续?以他的身份,其实也算是位极人臣,他需要再勾结逆贼吗?就算他们成事,他的身份又能再往上高升多少呢?” 毕竟像常蔚这种官位不上不下的人,才有冒险一把的意义。如果本来就拥有,那就没有理由不珍惜羽毛。 苏婼沉吟:“其实同样让我想不通的,还有我父亲。不光是薛容将此事隐瞒,我父亲到此时为止,不也是神神秘秘的吗?我总觉得知道的东西比我看到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