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娥一缕烟尘似的,踅身躲过他搭上来的手,拿了酒勺给他灌酒,“好勒,十文钱,搁在台子上就是了。” 那人出了钱,声量都大些,“没问大嫂怎么称呼?” 青娥偏脸向他,“我叫青娥。” 那人痴笑,“大嫂几时搬来的这里?我去岁来此还不曾见你。” “就上个月的事,官人是冯府的贵客?” “是,我是他冯家的贵客,他冯家少爷见了我也要矮下三分。” “失敬失敬,原来官人大有来头。” 青娥灌好酒将坛口封紧,提溜着小酒罐交与那人。他不接麻绳,反而握住青娥的手,青娥面不改色挣了一下,就听他嬉皮笑脸地调戏。 “大嫂后院还有什么好酒?可否带我领略一二?” 青娥嗤笑了声,“后院摆着我丈夫的臭鞋子两双,看天色他就要回来了,官人若是不想被冯府的人瞧见背上多出两个鞋印,还是别说这些叫人为难的话了。” 那人攥着青娥的手就是不放,千年的狐狸,也看破了青娥诱他花钱的把戏,“我瞧你卖酒时与我一唱一和,怎么现在又为难起来?” 青娥也不急,“冯府该开席了,官人再不回去,就不怕他们派人来找?” “我怕他们?” 殊不知,出来寻人的冯府小厮在门口见到这般景象,早就小跑回去将事情上禀,因此话音才落,冯俊成便脚步匆匆带着王斑和另一锦衣小爷闯了进来。 入目便是青娥被紧握的两双手,冯俊成大为震惊,上前一把拉住那人小臂,“姐夫,我问了一圈,到处不见人,你竟在此处?” 合着这人这是冯府姑爷,青娥一怔,顺势抽身看戏。 冯俊成一来,那人便撒开了青娥的手,不过冯俊成却不打算将他放过,横眉冷对,大有要将这姐夫当场问罪的架势。 “俊成,你这是做什么,还不将我放开?”黄瑞祥也急了,他就是言语调戏了几句,小舅子何苦当着外人的面替他姐姐打抱不平,这让他把脸往哪搁。 冯俊成生得玉雕似的清秀,板起脸也有几分严厉,“你还有脸问我?你放心,这事我定会如实告诉二姐,再告诉父亲母亲,看看你这鸿胪寺卿家的好姑爷,是怎么照顾我姐姐的。” “你便告诉他们又如何!”黄瑞祥拧胳膊从冯俊成手下挣开,兀自走了出去。 冯俊成厉声道:“你站住!” 青娥在边上随即苦着张脸道:“成小爷,快就这么算了吧,这街上人来人往,你大声宣扬出去,我还怎么开门做生意?” 冯俊成一听果然软下态度,这姐夫他是知道的,色胆包天,被他二姐咬着牙骂过好几回,他一准是对青娥见色起意,说了不该说的话,做了不该做的事。 想想都来气,冯俊成稳住起伏的胸膛,澄明的眼睛有光芒晃动,正色道:“大嫂别怕,要有委屈我就在冯府恭候,只今日府上办事不好耽误,明日我再叫人携礼登门致歉。” 青娥抬眸向他,唇畔小小梨涡说起话时有时无,“成小爷说的哪里话,这种事我见得多了,却鲜少有人替我出头,您今日能帮我解围我就感激不尽了。” “噢…”冯俊成不自觉便垂下眼,不与她对视,“赵大哥常常不在家里?怎好让你一个妇人家应付这些。” 青娥轻笑,不甚在意,“他也有自己的营生,成小爷有所不知,我们穷苦人家,妇人也是要干男人活的,否则没了男人不就什么都没了?” 说到这儿,青娥两手一摊,掌心果真有做惯粗活的薄茧,不似手背细嫩。 冯俊成就这么没出息地漏了一拍心跳,也不知怎么回事,偏对一双并非完美的手感到心慌意乱。 她那么轻易地说“没了男人”,是否说明她与赵琪并非琴瑟相好,只是凑在一起度日而已?赵琪好赌,再看她五指纤纤包覆薄茧,当真令人唏嘘。 青娥哪知道自己随口一言,能惹这多愁善感的少爷胡乱猜想,正欲送他离开,忽听门外传来赵琪喜气洋洋的动静。 “青娥,瞧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!冯府办酒席,咱们也吃顿鱼!” 只见赵琪裤腿束在膝盖,两脚湿泞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