抿唇:“我可以生阿翁的气,但不能生圣人的气。” 李渊愣住,一时没反应过来,在他看来,他既是阿翁又是圣人,二者皆是他,有什么区别? “阿娘说了,我是孩子,要听长辈的话,接受师长的教育。但我年岁还小,不必承担太多我不该承担的东西,不用过分懂事。我拥有对自家人任性的权利,我可以撒娇,可以使性子,可以调皮。便是偶尔莽撞些,闯点小祸也无伤大雅。他们会包容我,疼爱我。 “可阿娘也跟我讲过尊卑规矩。阿翁若只是我的阿翁,那就是自家人,是我的长辈,我自然可以生气。但你请出圣旨就是圣人。我得守规矩,不能生气。不然就是大不敬。” 长孙氏其实并没有将尊卑规矩与前面一大段联系起来,这是李承乾自己想的。因为梦里就是如此。 梦中,爷爷在家总能容忍晚辈的一些小脾气,即便有时候晚辈是无理取闹,他也会笑嘻嘻退让。但后来堂哥进入公司实习,做错了事,爷爷铁面无私,半点情分也不讲,该怎么办就怎么办。 爷爷说,这是公司的规矩。在公司只有上司下属,没有爷孙。爷爷可以包容孙子孙女,但作为集团董事长,必须维护公司的制度,保全公司的利益。这是为公司着想,为自家着想,也是为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员工着想。 李承乾并不完全理解这其中的意思,但他明白一点,梦里爷爷与集团董事长虽是一个人,却是两个身份,身份之间是有区别的。正如阿翁与圣人一般。 李承 乾说完,将圣旨交给抱春,恭恭敬敬倒水给李渊奉茶。 李渊心思翻覆,突然反应过来从二人见面开始便升起的那股怪异之感是因为什么。承乾对他太恭敬了,行为举止规规矩矩,别说生他的气,便连一丝僭越也无。这样的承乾让他很不适应。 再思及刚才的话,李渊逐渐明白,承乾这是将他当圣人对待,而非阿翁。 圣人,阿翁。 李渊将这两个词暗自咀嚼了数遍。他膝下儿孙不少,承乾并非唯一。但他知道,承乾对他和别的儿孙对他是不同的。以前他不知道为何不同,现下明白了。 在别的儿孙眼里,他既是阿耶和阿翁,又是圣人。两个身份同时存在。他们对待他的时候,既有对阿耶阿翁的亲近,又带着对圣人的敬重。这份敬重中或许还掺杂了点他们自己的小心思。 承乾不一样。对承乾而言,他是阿翁便只是阿翁;是圣人便只是圣人。对待不同的身份,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,虽然后者略显疏离,但前者他会给予对方无与伦比的信任与热情,毫无保留,不设防,不戒备。 承乾对他的这份感情是纯粹的,独一份的,旁人都比不得。 李渊不免动容,轻启双唇:“承乾,我现在是你阿翁。” 他用的是我,而不是朕。 “若这样,那我便还有一点点生气。”李承乾满脸愤慨,“李承道说九叔吃我的辣椒中了毒,你便信了,觉得是我害了九叔,都不求证一下。” 李渊赶紧解释:“阿翁没有觉得承乾害了九郎,阿翁只是想问一问承乾。” 天地良心,他真的只是想叫承乾来问问。就只是问问,鬼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。 李承乾哼哧不说话。 李渊叹气:“阿翁错了,阿翁给承乾赔不是,可好?” 李承乾勉勉强强就着台阶下,傲娇道:“既然你都诚心诚意道歉了,那我便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好了。” 李渊轻笑,李承乾又道:“不过有个前提。我们得先约法三章。以后若再碰到类似的事,阿翁不许不信我。不然我会比这次更生气,你再也哄不好了。别说给我加封食邑两百户,四百户都不行。” 至于八百户,嗯,如果李渊真给他八百户,他还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的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