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肆跟着他去了长信宫。 别的地方她不可能再获得上辈子的消息了,唯有在长信宫孟娘娘这里,或许还有一丝机会。 孟娘娘是个苍白消瘦的女人,比姜肆想象中还要老态一些。她进宫那年是十七岁,后来花了两年的时间当上了婕妤,又在暴室消磨了七年的时光,明明只比曾经的姜肆大几岁,却成了长辈,还如此的苍老,好像一身的精神气都被抽空了一样。 宫里头许多人都说她病了,可站在姜肆面前的时候,她是极其温和的一个人:“先坐,这回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是略微问问情况罢了。” 孟娘娘又说:“宫里头太寂寞了,我一直一个人,这回你来了,正好陪我说说话。” 姜肆本来应该因为薛准的一次次试探而生气不耐烦的,可看着孟娘娘脸上的皱纹和那双仍旧如婴孩般的澄澈眼睛时,再多的气儿她也撒不出来了。 她老老实实坐下。 孟娘娘笑起来。 她们聊了一会,孟娘娘忽然说:“你长得很像一个小丫头。” 姜肆“困惑”地看向她,没想到她会称呼自己为小丫头。 “可惜小丫头死得太早了,她要是还活着,我可不能再叫她小丫头了。”孟娘娘眯着眼,似在怀念,“她死得真可惜。” 姜肆顺着她的话问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 孟娘娘反问:“一个鲜活漂亮的姑娘,死在了冷冰冰的权力争斗里,难道不可惜么?” 姜肆默然,半晌点头:“是可惜。” 竟有人为她可惜。 “不过死得早也好,后来前朝动荡着呢,死得干干净净的,也就不用在宫里苦苦煎熬了。”孟娘娘忽然笑起来,脸上的肌肉失去了年轻的光泽,颧骨高高顶起,反倒显得可怖。 姜肆问:“那她是怎么死的?” 结果这话好像戳中了孟娘娘似的。 “是毒!”她嗓音里透着惊惧,左右看看,忽然又压低了声音,像是耳语,语速却极快:“她的侍女杀了她,无色无味的毒,杀了她!她死了!” 姜肆下意识地站了起来。 她起初并不觉得孟娘娘生了病,可这会儿,她一惊一乍的反应反倒让姜肆确信了,正常人绝对装不出这幅有病的样子,也不会这样说了两三句话突然犯病。 搞得姜肆现在根本猜不透,薛准现在这么自信,觉得凭借一个疯子就能探出她的底? 可她又还是好奇的,她伸手去扶孟娘娘:“一个侍女做什么要杀自己的主子?您是不是记错了?” 上辈子她身边一共四个大丫头,两个是家生子,父母兄弟一家子的根基都在府里,是她从姜家带进裕王府的,另外两个是成婚之后,她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,都是流民,家里遭了难的,她看着实在可怜,买回去了。 她不是那种对下人苛待、动不动打骂跪罚的主子,身边的几个丫头她都待她们极好,她想不通,为什么她们要害她。 可孟娘娘却说:“就是她,死了,也死了!都烧干净了!” 同时,她开始用力挣开姜肆的手,忽然捂脸哭起来:“呜呜,许麻子死了,许麻子死了!” 动静实在太大,孟娘娘身边伺候的人立马进来了,一看她发病了,连忙七手八脚把人按在椅子上,为首的小圆抱歉地看向姜肆:“唉!我们娘娘就这个样子,说不上两句话就……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