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九思摇摇头,站起身道:“你等我换身衣服,跟你回去。” 柳玉茹点了点头,顾九思转到会堂屏风后面,脱了战甲,片刻后,他又换回了自己平时那件蓝色官服,披着狐裘,从屏风后走了出来,同柳玉茹道:“好了。” 顾九思说着走上前去,握住柳玉茹的手,他低头看着她,柳玉茹有些茫然抬头,看见顾九思柔和的笑,听他小声道:“今天吓到了?” 柳玉茹没说话,顾九思便明了了她的意思:“让你操心了,”他伸手抱住她,笑着道,“是我不对,以后不这么蛮了。” “对不起。”柳玉茹低哑出声,“我没克制好,打了你。” 顾九思笑了笑:“我知道,是你太害怕了。让你这么害怕是我不对,我该早点同你说才是。” 说着,顾九思握着她的手,轻笑道:“走,回家。” 这一声回家让柳玉茹心里暖洋洋的,感觉整个冬天都变得温和起来。 他们手拉着手,走在寒冬黑夜里,一起往家里走去。 街上人来人往,大家拿着兵器,整个城池弥漫着一种肃杀之气,然而柳玉茹拉着这个人,却觉得内心一片安定。 她惊讶发现,拉着这个人,她就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坎走不过去。 他如高山令她依靠,如大树为她遮阳,哪怕她从来不是什么娇花琉璃,他却也捧在手心,视若珍宝。 她握着他的手,她清晰感知到,在今天战场之上,她意识到她可能失去他那一刻,她的内心,惶恐到了怎样的程度。 他们两人走在路上,等到了家里后,进了门,顾九思便去洗了个热水澡,而后他穿着衣服出来,发现柳玉茹正在铺床。他静静看着她的背影,听着烛火轻轻爆开的声音,感觉炭火适宜的温度,嗅着房中恰到好处的橘香。 这是所有一切都恰到好处的生活,而顾九思清楚知道,这份“恰到好处”要花费多少心思。怎么样的温度才合适,什么样的香味才恰当,这都是要费心思的东西。可和柳玉茹生活以来,无论怎样的境遇,柳玉茹都有一种神奇的、让生活在那个情况下过得很好的能力。 别人过是混日子,她是过日子。 柳玉茹铺好床,察觉顾九思洗完澡了,她回过头来,就迎上了顾九思的目光,她愣了愣,抿了抿唇,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你看着我做什么?” “没什么,”顾九思柔声笑起来,“我就是想起以前娘亲说过的一句话。小时候我娘同我说,娶得一个好女人,你会发现你这辈子无论怎样都会过得好。过去我不信,如今我却是信了。” 说着,顾九思招了招手,同她道:“过来。” 柳玉茹红着脸走过去,顾九思一把将她揽到怀里,他让她坐在自己腿上,手抱在她腰上,他靠着她,温和道:“玉茹,你在,我就觉得什么事儿都会过去的。” “别胡说了,”柳玉茹笑了,“我又不是护身符。” “玉茹,”顾九思将脸埋在她肩头,低声道,“其实我很怕。” 柳玉茹愣了愣,顾九思慢慢道:“今天我骗他们的。范大人不会很快救援,他要至少在打下东都后,才会回头来救我们。” 柳玉茹听着这话懵了,她不敢动,她也不敢惊慌,她花了好久,才慢慢镇定下来,小声道:“那你今日,是安抚他们吗?” “不然又能怎么办呢?” 顾九思声音平稳:“不能投降,也不能弃城。现在只能咬着牙求一条生路。梁王之所以一定要取幽州,他的算盘怕是要和北梁求救。” “北梁?”柳玉茹不能理解,顾九思声音平静,“北梁一直被长城阻挠,若是梁王以幽州相换,求北梁出兵中原伐范,北梁怕是求之不得。梁王如今一定要占幽州,打算利用幽州东山再起,除了这个法子,我想不出其他的来了。” 柳玉茹没说话,顾九思继续道:“望都不能丢,幽州不能破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 “我们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