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打仗过来的吗?” “有打仗的,也有沧州来的。” “沧州?”顾九思皱了皱眉,对方点头道:“对啊,沧州,今年沧州大旱,又赶上了打仗,朝廷也管不了了,到处都是流民,唉。” 店家叹了口气,顾九思没说话,他带着馒头和柳玉茹一起回了车里,叹息道:“后面的路怕是越来越不好走了。” “也没有其他法子。” 柳玉茹皱着眉:“周边也没有什么船了,只能走下去。” 顾九思点了点头,没再多话。 后面几日,越接近沧州,流民越多。 街道上经常马车和流民混杂在一起,那些流民拼命追逐着马车,大声乞讨。 柳玉茹和顾九思都不敢给粮食,有一个女人要得狠了,拦在马车面前,顾九思没有办法,柳玉茹在里面听着,急了冲出去,怒道:“放手!” 对方抱着个孩子,她面上已经没有了半点人色,她满脸祈求看着柳玉茹,沙哑着声道:“夫人,我的孩子才两岁,求求您,行行好吧……” 柳玉茹的手微微颤抖,她看着面前的人,她几乎想开口答应了,然而也就是在这时,前面一辆富商的马车里,突然扔出了馒头。 所有人冲了上去,柳玉茹就看见那些人像疯了一般,扑过去,争抢,而站在前方的富商只是个少年,他看见流民往他马车上爬,惊恐道:“馒头都给了你们了,你们怎的这样贪得无厌?!” 那些流民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,柳玉茹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人冲过去,掀翻了那辆马车,而那少年被拽了下来,所有人扒拉着他的衣服,然后慢慢淹没在了流民中间。 柳玉茹痛苦闭上眼睛。 而顾九思也不忍再看。 他们都清楚,这少年就是太过天真良善,生死面前,对于大多数人,哪里还有什么底线可言? 这些都是饿疯了的野兽,一旦示弱,一拥而上,哪里还有半分活路。 柳玉茹将刀递给顾九思,沙哑着声道:“若还有人扒马车,你别心慈。” 顾九思垂下眼眸,低声道:“我明白。” 他将刀别在了腰间,那女子去而复返,顾九思猛地拔出刀来,叱喝出声:“要命就滚开!” 女子被惊到,所有人看着顾九思的刀,好久后,大家慢慢散去,让出路来。 而柳玉茹坐在马车里,她深深喘息,觉得胸口发慌。 恶人哪里是这样容易做的? 若你本性纯良,若你骨子里就是个好人,做这一件事,便已是受着良心谴责,坐立不安。 当天晚上,柳玉茹和顾九思不敢再睡马车里,他们终于去了一家客栈,好在如今客栈不算贵,贵得都是粮食,夜里柳玉茹做了噩梦,她梦见白日那个女人的孩子哇哇大哭,哭着哭着没了气息,她抱着孩子,眼里流出血泪,声嘶力竭道:“你害死了我儿!你害死了我儿!” 柳玉茹尖叫着惊醒,被顾九思一把抱进了怀里。 “莫怕,”顾九思紧紧抱着她,安抚道:“玉茹,我在这里莫怕。” 柳玉茹急促喘息着,她艰难抬头,看着顾九思,慌乱道:“我梦见那女人了……” “她死了……她好像死了……” “玉茹!”顾九思一声大喝,惊醒了她,柳玉茹呆住了,她看着顾九思,好半天,她眼泪奔涌而出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 她痛哭出声:“我不知道我怎么了,我……对不起……”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对不起,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什么,而顾九思却也没问。他就是看着她,他看着她哭,就慌乱得不行,他忙抱着她,不自主低头亲吻在她额头上,柔声道:“没事,玉茹,我在,谁都伤害不了你。我在呢。” 柳玉茹终于冷静下来,她靠着顾九思,一言不发。 许久后,她沙哑着声道:“马车不能要了。继续下去,目标太大了。”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