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情被叫得拘谨,笑时都不好意思露齿,不然就不“夫人”了。 她的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。 蓝巍幸灾乐祸地笑笑,帮她跟战士们说:“叫什么夫人,把关系都叫远了,叫嫂子。” 战士们立即改口,一口一个亲热的嫂子。 相比较“夫人”,还是“嫂子”更接地气。 杨思情流露出孩童般的谦虚和羞怯,和战士们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。 他们要带去广东的行李,蓝巍是个极简主义军人,只带了几套换洗军装,此外无甚物件。 主要是杨思情这个女人家的大量衣服、小物件什么的,收拾出几大包行李。 早上她把一堆行李堆放在盖满白布的屋子中间,生出无限感慨。 想她去年只穿着一套睡衣穿越到七十年代,才待一年就生出这么多牵绊。 真要待上十年,恐怕用八匹大马拉她回a时空都拉不动。 做人,果然不能把话说得太满。 行李都让战士们瓜分拿下楼了。 杨思情只需要背个包包,怀中抱一个捕鱼用的那种菱形镂空小竹篓,里面装着三花。 与蓝巍手牵手走过廊道。 老黄走在他们前头。 杨思情三步一回头,看身后那扇锁上的赭红色木板门。 她舍不得离开北京,对即将要去的深圳,也有些怯场。 那里又不是21世纪干干净净的深圳,是改革开放前夕乱糟糟的深圳。 在那里,新的剧目就要开场了。 蓝巍扯扯牵她的手,等她看向自己,柔声安慰:“我们不是有去无回,我每年都有上月的探亲假,我们每年都能回北京一趟,所以你开心一点。” 杨思情嗯一声,浅浅一笑,笑容中仍有几分忧郁,强打精神在心里自我安慰:去改革开放前夕的深圳,总比去未开荒、水电不通的新疆吃哈密瓜强。 坐车去火车站之前,史云和他们话别,婆媳俩抱在一起哭得天愁地惨。 儿行千里母担忧,以往她送儿子去留学、下部队,临行前都是她一个人哭得惨兮兮,蓝家男人眼圈红都不红一下,搞得好像她在小题大做。 现在有儿媳妇陪她一起哭,两个女人互相烘托“生离死别”的惨淡氛围,效果比一个人哭,会哭得更加起劲儿。 时间不等人,最后靠蓝军父子一人抱一个,分开了她们。 杨思情将湿淋淋的脸蛋贴在车后窗上,目送逐渐远去的史云他们。 直到车子拐弯,再也看不见他们,她才把身体坐正回来,被蓝巍搂在怀中,眼角泪涟涟,哽咽不止。 蓝巍低头,唇瓣附在她耳朵上,不厌其烦说着安慰的话,声音很轻很温柔。 动物可以感受到人的喜怒哀乐。 老黄也想安慰她,只恨口不能吐人言,把狗头搁在她的大腿上,静静陪伴。 他们一家三口在车后座演绎一首凄凄切切的清贫乐。 前头开车的战士不断用诧异和困惑交织的眼光,偷瞄车顶后视镜中悲情的两人一狗。 蓝参谋长是升官去的南边,他媳妇儿却哭得好像他被下放劳改。 他不懂,他也不敢问,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:漂亮女人,哭起来比笑还漂亮。 不像他们村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