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眼,若有所思。 下完一局,已是申牌时分,桑重拿出一道符,道:“贫道观城南有妖气,那妖孽多半藏在钟秀阁。烟花之地,贫道不便进去,有劳公子替贫道走一趟,将这道符贴在东南方向的屋子里即可。” 阿绣狐疑道:“道长,你不会又拿我做诱饵罢?” 桑重道:“放心,这次绝不会有危险。” 阿绣揣着他给的符和十两银子来到钟秀阁,这是县里最大的青楼,下午也有不少客人在大堂里吃酒。 阿绣要了一间东南方向的厢房,鸨母问她可要姑娘来陪,被她拒绝了。关上门,阿绣将符贴在床底,向一把交椅上坐了,自斟自饮几杯,隐隐听见隔壁有呻吟声。 她眼珠一转,走到墙边,移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,拿出一把错金匕首,切豆腐似地在粉墙上剜出个小洞,凑上去看。 屋里燃着椽烛,极为明亮,地上铺着红氍毹,一名赤身裸体的高大男子背对着阿绣站在屏风边,挥鞭抽打趴在地上的女子。 那女子披头散发,不着寸缕,一身雪练似的皮肉布满血红的鞭痕,纵横交错,触目惊心。她口中衔着一枝秾丽的红玫瑰,不能说话,只是呜呜呻吟,像一条白蛇在红氍毹上扭动。 清脆的鞭挞声听得阿绣身上作痛,烛火摇晃,血点子溅在屏风上,男子叫着小娼妇,淫声浪语不绝。阿绣只觉反胃,想救那女子,却见她仰起头颅,满脸兴奋的神情,回首流眸,向男子抛了个媚眼。 这……若是你情我愿,倒也罢了。阿绣撇了撇嘴,不能理解这些人的乐趣。 忽然男子丢下皮鞭,转身坐在春凳上,阿绣看见他的脸,呆住了。 第六章 骑虎难下共沐浴 那是一张足够让女人心动的脸,落在阿绣眼里,却比恶鬼还狰狞。 她明知此人不可能是他,只不过碰巧长得像,依然克制不住骨子里的恐惧,煞白了面孔,冰凉了手足。 痛苦的记忆复活,地上的红氍毹变成血泊,那伤痕累累的女子变成熟悉的模样。 阿绣仿佛回到那个酷寒的午后,只身躲在殿门外,透过门缝,看着血泊中的钟妃,牙齿打颤,浑身哆嗦,喃喃道:“娘娘,娘娘……” 再度看向男人的脸,滔滔恨意涌上心头,侵吞理智,阿绣一时分不清他是谁,也忘记了自己假扮秦半山的事,径直走到隔壁,抬脚踹在门上。 她这一脚用足了力气,那门原本没有拴上,砰的一声巨响,被她踹开。屋里的男女正在春凳上做那事,都吓了一跳,扭头愕然地看着她。 男子喝道:“哪来的花子,如何擅闯别人的房屋!” 阿绣不作声,冷冷地直视他,一个箭步上前,举起匕首向他的咽喉刺去。男子大惊之下,急忙躲避,倒是个练家子,动作敏捷,只被划破了脖颈上的皮。 妓女尖叫着跑开,嚷嚷着杀人了,杀人了。阿绣还欲再刺,手腕被人攥住,她回头看见了桑重。 桑重听秦半山说丁氏的死,是窦老爷三心二意所致,便疑心秦半山是女子假扮。一般的女扮男装骗不过他的眼睛,除非这女子不是凡人,施法借了男子的肉身。 故而他让秦半山来钟秀阁,并不是为了捉妖,而是想试探秦半山究竟是不是女子假扮。 秦半山出了门,桑重便在房中用圆光术观察他的一举一动,见他进了钟秀阁,对那些穿红着绿,艳妆浓抹的莺莺燕燕看也不多看一眼,试想一个少年光棍,就算品行端正,也不该是这个光景,桑重心里便有数了。 后来见秦半山偷窥隔壁的嫖客鞭挞妓女,神情惊恐,桑重想她一个女孩子,害怕这种事也很自然,却没想到她要杀那嫖客,急忙赶过来阻止。 此时攥着秦半山的手腕,桑重认真打量着她,心想她究竟是谁,接近我是有意还是无意呢? 阿绣对上他审视的目光,陡然清醒,手一松,匕首掉在地上,她的泪珠儿也跟着掉了下来。 即便披着一副面黄肌瘦的男子皮囊,她哭起来依然有种楚楚动人的风韵。桑重忽然心生好奇,她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呢?他又不想太快知道,解谜的过程往往比谜底更有趣。 “秦公子,你怎么了?” 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。”阿绣泪眼迷茫,想了想,恍然大悟道:“适才我在隔壁房中,一阵冷风吹来,我便昏昏沉沉,好似睡着的光景。定是妖孽上了我的身,要杀这位公子!” 哪有什么妖孽,这话本是桑重编来骗她的,此时倒被她拿来骗自己,心中好笑,面上不动声色,捡起地上的错金匕首,道:“秦公子,这匕首是名家制作的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