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生气的时候敢凑上来,还如此理论起来,真不知该说他胆子够大还是无知。 面前的大人物脸上带着笑,却笑得陆志福头皮发麻,他虽然不懂得这些官老爷的做派,但直觉就不太好,他连忙就闭上嘴,心生悔意,这样的大人物儿,又岂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儿能惹得起的,只怕便是与之说句话,对方都嫌弃他们身份不够格。 张权的笑脸顷刻间就垮下来,“本官说话,哪儿有你插话的份儿!” 陆志福只眨了眨眼睛,就觉得胸口一疼,他跌坐在地上,捂着胸口咳嗦,白氏连忙过去拉着他,大哭了起来。这一脚,陆志福挨得可是实实在在,没有半点放水。 也是陆志福今日倒霉,过来刚好碰见张权心情不佳,刚才在内堂就差点和知府吵起来,心头憋着一口气儿,堵得慌,这一出来,听见个女人哭哭啼啼的,烦闷得很,也就拿人撒气。 若是平时,陆志福要替自己儿子出征,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,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,奈何张权心头火气大,偏要较真,这事情可就不好处理了。 知府那儿还头疼着呢,他是恨不得张权这个瘟神赶紧滚回京城去,自打来了他这里,搞得人心惶惶,乌烟瘴气不说,还弄出了几条人命官司。昨个儿张权的院子里又死了人,才将将十一岁的孩子,死状极惨,偏偏这个小姑娘家中还有人,这女孩儿前些日子在丢了,家里人来衙门里备过案,原以为是被拐走了,那曾想竟是死在了张权的院子里。 对这个有特殊癖好又行事乖张,飞扬跋扈的张大人,谁受得了这个,今儿只是试探性的和张权交涉,也希望他能再可克制些,不要在弄出这样的人命案子。只这张权却是个混不吝的,非但不听劝告,反而还威胁恐吓,简直气煞人。 卓云飞还劝着大人暂且先忍耐,凡事不要同张权争锋相对,否则吃亏的就是他,然而这里还没弄明白,前头就过来回禀说张权刁难陆家的人。 卓云飞直觉糟糕,这张权和知府大人闹得不愉快,眼下陆志福可就要成出气筒了,虽说这征兵令的文书是朝廷下发的,条款规矩都在里头,白纸黑字的写着,可这张权非要揪着不放,恐也奈何不得。 —— 陆湛找过来时候,听闻二叔已被五花大绑着,还说要治他藐视朝廷之罪,让陆湛背心都湿透了。 白氏木然的跪在地上,两眼呆滞,陆志福也是垂头丧气,唯有坐在案前那朝廷的犬牙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。 陆湛进不去,急得不行,他来过衙门几次,和卓先生认识,守门的士兵也认识他,将事情言简意赅的说给陆湛听,说完又摇头叹息道:“陆湛,我劝你这事儿就别管了,管不了,谁让你二叔倒霉触了那人的霉头,你要进去了,你也吃不了兜着走!你赶紧走吧,这事儿啊,别说卓先生,就是咱们知府大人都那他没辙。” “小哥,还请你找下卓先生,对他说我已经和家里人商量过了,还请他帮忙周旋一二。”陆湛这会儿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二叔身上,二叔惹恼了那太监,若是没人护着,弄不好这回真就麻烦了。 小士兵抓了抓头发,一脸为难的道:“我说陆哥,你可别拿我开玩笑,这事儿我可不敢过去,就算是你找卓先生,也没用,我都说了,我们知府老爷都没法子,你是不晓得,昨儿个,又死个小女孩,死状极惨,听说浑身上下都没块好皮肉,还不是没人敢说什么。” 陆湛也打听过张权这个人,正是因为这个龌蹉,行事手段又毒辣,他才更担心二叔和二婶!要说父替子出征,这事儿在城里不是什么新鲜事儿,有的人家为了保全儿子,也是当爹的顶包,只是二叔今儿个运气实在不好,偏偏撞上了张权。 陆湛好说歹说,又给了几个跑腿钱,对方才愿意去找卓先生。 卓云飞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,他和张权两人之间,本就隔着血海深仇,一直都隐忍着,不到万不得已,他不会在张权面前开口。陆湛的那句话,卓云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。 卓云飞把陆湛带进来,陆湛看见地上躺着一动不动,分明是受过刑的二叔,狠憋着一口气儿,隐在袖子手的手都捏成了拳头。他远远的看了那张权一眼,这个不男不女的太监,比他想象中年轻,面容秀美,却是生了一副蛇蝎心肠。 卓云飞带着陆湛直接就走到了堂上,张权斜眼看着他,目露轻视,“卓阿郎有何赐教?” 张权的心情糟糕透顶,一脸阴沉,对卓云飞平日里给他点面子也没什么,但若是他真把自己当回事儿,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卓家儿郎,那就大错特错了! 卓云飞没把对方的嘲讽放在心上,拱手说道:“大人,这全都是一场误会,大人着陆志福夫妻把人头补上,这人选并非是陆志福本人,而是这位小兄弟。此事儿全都误会,还请大人明鉴。” 张权的目光从卓云飞的身上移开,放在他身后站着的年轻人身上。那人低着头,身量很高大,穿着灰扑扑的褂子,脚上一双布鞋,就是个普通人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