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男人留下一句惊悚的话便悄若无声地走了,他踩着茂盛的野草,一个脚印也没有留下。 第二天早晨7:10,那栋破败的屋子里被发现了一具男尸。那尸体呈跪姿状态趴在浴缸旁,已经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地往下渗水。浴缸里,划开裂口的手腕毫无生气地耷着,猩红的液体染了整片清澈。 方畅最终还是报警了……但他出于那杀人犯的恐吓,并没有把那晚在小路上的事情说出去。 他心理素质差,又因为从小到大被家里宠着,也逐渐生出了胆小怕事的性格。14岁的毛头小子并不懂法律,只知道如果把事情真相说出去,先不管家人,自己之前在半夜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窝囊事也许都会被捅出来…… 佛坛上的香火烧得甚旺,三礼毕,蒲团之上众人跪拜。方畅心存愧念,但又相信罪后的因果报应。他今世不配再为虔诚之人,只能将忏悔之心融入握着的几束香柱之中,愿拖白白的烟尘将夙愿传到佛祖心间。 那大爷的事件被定性成了“自杀”。而方畅至此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,他把那些不干净的社会关系断得一干二净,开始每天独自学习到深夜,并且再也没有碰过女人……也许是他的忏悔之心足够坚定,佛祖在天显灵,倒也让他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。 久而久之的,那座长满青苔的破房子变成了他的梦魇。在梦里,那老头跪着的干尸突然活了过来,满是褶子的皮囊从那张可怖的脸上脱落,一双充满憎恨的眼睛漆黑地盯着他。 他意识到他必须时时刻刻看着那所陋居……也许只有当满眼全是它的时候,他才有机会忏悔,为那惨死在浴缸旁的冤魂哀悼。在城市打拼一年无果后,他果断选择了返乡,并在那栋陋居快被推倒时将那块地皮买了下来。 那精神病老头没有墓碑,他就花一生给这亡魂立一个。每天,都有新鲜尚好的供品。 面对楚扬有些急促的提问,方畅试探着问了出来:“你们……到底是什么人?” 从一开始他便一直在观察。这帮人虽以“学术走访”为由来到了村子,但貌似对之前的每一家农户都是走马观花,只有在看到这所房子时才露出惊诧之色。 楚扬深吸一口气:“你先告诉我,你是不是发现尸体的第一人?”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找到了某种根据,而是一种呼之欲出的直觉。这么多年了,这块烂地却一直保持着落叶凄凄的原样……换个角度想,倘若是没人特意保护,这么破败的地方早就因为“面子工程”而筑起新的楼房了。 那老头生前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,唯一能够有这个机会的,便只有周边的邻居了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