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圣上登基不久,预在来年春天开放恩科,为朝堂招揽更多青年才俊。”故岑双手接过茶,“无数心怀抱负的有为之士涌入朝中,待到那时,朝堂必将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态。只是前路漫漫,道阻且长,眼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,您……” 故岑顿了顿,握着茶杯的手稍稍用力,“晚辈今日前来,是想替皇上请先生重回朝堂。” 亭外密密地耸立着一方竹林,因为太过茂盛而遮住了大片阳光,投在亭内一片斑驳阴影。风传林而过,竹海翻涌,耳畔尽是此起彼伏的沙沙细响。 “故指挥,你瞧这园中的花草如何?”傅明海忽然问道。 “被照料得极好。”故岑见他不正面回应,心下已经沉了沉,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。 “老头子赋闲在家,如今的本事也只能做些打理花草的琐事,再多的,已是力不从心了。”傅明海起身,“劳烦指挥回去代为传达,就说臣年事已高,恐难承此重任,有负圣恩,若皇上怪罪下来,臣甘愿受罚。” 故岑有一瞬的茫然无措,他没有想过傅明海会拒绝。 傅明海是个忠良贤臣,一生公正清廉,不结朋党,不赴私宴,别的高官府上门庭若市,太师府永远冷冷清清。按照晏谙的说法,他本应该是最渴望看到大启重焕生机的那个人……烦躁和焦急一齐涌上心头,故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,还欲再劝,傅明海却已经表示要送客了。 难不成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了吗? 故岑咬了咬牙,再度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,诚恳道:“晚辈心中有惑,恳请先生点拨迷津。” 老先生负手而立,身形已经不再挺拔了。他注视着年轻的后生,良久,深深地叹了口气,“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,我便免不得要多说两句。皇上……不顾满朝反对之声一意孤行,然世家之患就如沉疴难愈,此举无异于刮骨疗伤,即便或见成效,也会使得朝堂动荡、元气大伤。正所谓物极必反,操之过急只会损及自身。” 瑞昌帝曾与丞相相安数十载,期间皇室与世家相互助益各取所需,这是平衡;后来瑞昌帝动了铲除丞相的心思,于是孔令行带领世家进行了反扑,晏谦战败、城池丢失、寒门遭到构陷,种种都是权力交锋的恶果,抛开别的不谈,最后孔令行甚至动了利用魏兴给瑞昌帝下毒的心思,荒谬、难以置信,是晏氏大权旁落,是天子式微,却又何尝不是孔令行被逼到了绝处不得不采取的下策?瑞昌帝在位三十余载,皇权与世家此消彼长,尚能被人在病重时钻到空子,晏谙将将登基,尘埃都尚未落定,四方皆在观望,急于求成必会将自己陷于险境,老先生不肯点头,是为了保全新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