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散发,胡乱披着一层甲胄,说话还算客气。 “老衲和小徒云游天下,居无定所。 刚从西山府过,本想趁着夜深清凉赶一阵路, 谁知道这山林凶险,豺狼横行,虎豹出没,不甚安全。” 邋遢和尚诵念佛号,单手竖于胸前。 “看到寺庙内有火光,连忙过来求个歇息之处。 还请各位好汉,大开方便之门,莫要嫌弃我等。” 高大汉子爽朗一笑,抬脚踢开堵在台阶、门槛上的几条身影,邀请道: “家里老娘最是信佛,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我,遇见僧人必须已礼待之。 大师,来来来,里面请。” 邋遢和尚大袖飘飘,说了一句“阿弥陀佛”,带着两腿发软的徒弟踏入天王殿。 那些没什么精神的汉子迈过门槛,紧随其后。 一双双泛着血色的眼仁,滴溜溜打着转,笼罩师徒二人。 咕噜、咕噜、咕噜。 天王殿内,架着一口大锅。 底下柴火烧得正旺,煮得沸腾冒气,化为似有若无的肉香盘旋。 “大师,应该是吃斋的吧?我和兄弟们只猎了一头野猪,恐怕招待不了……” 高大汉子呵呵笑道。 “施主着相了,岂不闻酒肉穿肠过,佛祖心中留。” 邋遢和尚抬手举钵,似是等着分一块肉。 神色紧张的徒弟,环顾这座大殿。 供奉的大罗汉,泥雕只剩半截。 一颗佛首滚落在地,被人坐在屁股底下。 四面院墙已经塌掉两块,看起来是年久失修,日益破败。 “大师……当真性情中人。” 高大汉子愣了一下,似是没见过这等酒肉和尚。 本来升起的警惕心,瞬间松懈下去。 “施主这肉,分明炖得烂熟,怎么不揭锅。 老衲连夜赶路,肚中空空,饿得狠了,莫怪莫怪!” 邋遢和尚好像迫不及待,几步就奔到大锅那里。 高大汉子面上冷笑,握住铁刀,盯着这个贼秃驴的脖颈。 铛! “师傅……” 邋遢和尚一边念叨,一边就要揭开盖子。 只听得金铁交击,乍然响起。 然后,自家徒弟的焦急声音方才传来。 邋遢和尚摸了摸脖子,不顾高大汉子惊骇的目光。 丢开湿漉漉的木盖,轻声叹息。 滚水冒泡,汤汁浑浊。 大锅里,人头、残肢不停地翻动。 有面皮被烫得绽开的乡民,有剃度的和尚…… 他们的手、脚、心肝,混在一起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