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初姀眸光微动,走到他身侧去掀他衣服,却猝不及防被攥住了手。 她抬眼,对上男人不自在的视线。 “本君自己来。” 他说完,松开她的手,一用力,将好好的衣服撕出一道口子。 残破的布料被丢在地上,裴戍哑声道:“开始吧。” 宋初姀被他动作惊得目瞪口呆,继而疑惑道:“君上伤在腰侧,应当将衣服脱掉。” “不必了,这样便可。” 宋初姀抿了抿唇,只觉一口郁气堵在心口。 这人一副自己要占他便宜的模样,刚刚也不知是谁占谁的便宜。 只可惜敢怒不敢言,宋初姀打起精神去看他腰侧伤口,只觉心惊肉跳。 腰侧的伤口明显是被利器所伤,本就皮肉外翻,如今被雨水淋了这么久,之前简单包扎过的纱布早就已经脱落下来,颇有些惨不忍睹。 她脸色一白,看着那处的模样,几欲作呕。 裴戍冷冷看着她,疲惫道:“本君自己来,你去准备一些清水。” 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为难她。 宋初姀一愣,很快反应过来,抿唇道:“还是我来吧。” 裴戍动作一顿,掀眸看向她。 她脸色依旧很差,显然对伤口的模样感到恐惧,也不知在逞强什么。 宋初姀见他看自己,忍着不适,从袖中拿出手帕捂在伤口处止血,又撕掉一圈衣袖,准备一会儿将手帕固定住。 她蹲在地上,动作小心翼翼,冰凉的指尖偶尔擦过皮肤,留下转瞬即逝的触感。 裴戍就着这样的动作看她,目光从她头上的玉冠看到她清冷的眉眼。 小菩萨长大了,变得更聪明,更端庄,更会隐藏自己了。 明明只是三年未见,他却有些认不出她了。 她今日实在是狼狈,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,身上的衣裙也被雨水濯湿,不停地往下滴水,仿佛刚从湖里捞出来一样。 周围寂静,裴戍听着外面的雨声,突然道:“今日一早,淮阴王带了一支私兵闯出建康意欲窜逃,本君亲自带着周问川前去诛杀,一时不慎,被他伤了腰侧。” 宋初姀动作一顿,默默听着。 “刘陵这个废物,他带了四十余人,却被本君斩杀在城外,鲜血流了满地,脑袋现在还悬挂在城郊的树上。” 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,问:“女郎杀过人吗?” “没有。”宋初姀小声回答,手下的动作却慢了下来。 “一次都没有吗?” “一次都没有。” 良久,裴戍轻笑出声:“也对,女郎聪慧,就算是要杀谁,也不必亲自动手,自有人为你卖命。” 宋初姀皱眉,好声好气道:“我从未杀过人。” 裴戍面无表情:“借刀杀人也是杀人,指挥旁人杀人也是杀人,女郎敢说自己没有杀过人?” 他语气仿佛笃定她杀过人一样,宋初姀有些生气,却忍耐着辩解:“没有,我没有借刀杀人,也没有命令谁杀人。” 她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,可是也从来没有沾上谁的性命。 裴戍眸子一沉,嘲讽地扯了扯嘴角。 没有杀人,也对,说不定在她心里,守城的那个裴戍都算不上人,只不过是她一时消遣的玩物。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,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。 宋初姀重新将注意力移到伤口处,手下动作轻柔的在另一侧打了一个结。 伤口包扎好了,宋初姀看着自己打出来的那个结,表情一松。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为人包扎过伤口了,依稀记得上次包扎,还是裴戍与人打架,被人用刀在后背划出了一个大口子。 那时她也是这样为他包扎,最后还被他嫌弃包扎手法不够好。 她直起身,正想说自己已经包扎好了,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噤声。 刚刚还在与她说话的男人一只手支着鬓侧,双眸紧闭,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。 宋初姀有些迷茫地站在原地,突然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了。 是将人叫醒吗?还是就这么让他睡着?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