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昭决意去洛阳赴宴,李茂贞却不同意:“李嗣源如今在洛阳经营,颇具威势,你何必走入他彀中?” 李云昭嫣然一笑,丽色天成,楚楚动人,左手倏地探出,来拿他手腕。李茂贞了解妹妹的脾气,见她一副羞怯情态便知有诈,右手抬起往她腕上轻格,左臂伸出去搂她纤腰。李云昭沉肘反掌,用力拍出,乘他转头闪避,身随步转,抢在外门,封住他的去路。 李茂贞挑挑眉:“好啊,阿云是要考较为兄功夫来着。” “嗯哼。”李云昭欺近他怀中去点他颈中风池穴,快捷无伦。李茂贞侧身闪过,出指同样迅捷,点她肩头巨骨穴。李云昭回掌自救。两人电光石火间拆了五六十招,手掌却从未触碰到。抢攻固然神妙,尤难的却是一攻而退,鱼逝兔脱,无比灵动。凭妹妹此刻潇洒飘逸的身法,李茂贞能察觉她武功已然不输于自己。他凝掌不发,赞道:“阿云厉害。” 李云昭却不收手,右腕抓住了他脉门,压着他坐倒在椅中。她双膝微屈抵住他,右手抓着他手腕不放,微微有些得意:“哥哥可不能放松警惕呀。” 两人此刻离得极近,心口的陨生蛊似乎察觉到另一半的存在,带得他们心跳都加快了不少。李云昭将头靠在他心口处,抚平他蜷曲的衣角,“怎么样?哥哥还会放心不下么?” “……万事小心。”李茂贞重新将她揽入怀中,在她唇上轻轻一吻。纵然他的妹妹是极其强大的姑娘,他的动作仍然温柔得堪称虔诚,像是对待一尊易碎的瓷器。 “有一件事要拜托哥哥。我命多闻天和阳炎天领人手去往兖州援救不良人。那兖州分舵似乎颇为重要,聚集了不少不良人。由是观之,李嗣源派出的通文馆杂碎不会少。若多闻天她们失手,还望哥哥能出手搭救一把。” 李茂贞只和袁天罡一人有旧怨,对他手下的不良人没什么恶意,也不问妹妹为什么要搭救不良人,点头道:“我知道了,你放心。那太原一地你是要托付给……李存勖么?”他提到李存勖时,微不可察地流露出一丝嫌弃之意。 “不。”李云昭微笑道:“太原我派出了四位圣姬和许多弟子,应当足以救下那里所有不良人。存勖,我想让他去潞州。”存勖同不良人关系更为紧张,只是因为有共同敌人李嗣源才隐忍不发,让他援助不良人实在大违其本心。 “潞州……我明白了。”李茂贞微一沉吟,便明白了妹妹的心思。“我听说沧州也有些异动,你不分出人手去瞧瞧么?” 李云昭满不在乎道:“不必担心。已经有人往沧州去了。”她眼神飘忽了一下,心虚地摸了摸鼻子:“……我去和存勖交代几句。” “阿云……”该说你是薄情还是长情呢?“罢了,随你去。” 李存勖背对着她,还未等她开口便抢先道:“阿昭要让我援助不良人么?……可以。”虽然心中不愿,但恋人的要求,他无有不应。 李云昭转到他面前,捧住他的脸,拇指按在他压下的唇角。她微笑道:“在你心里,我是这样不通情达理的人?我不需要你去救不良人。我需要你去潞州。” 听到“潞州”,李存勖精神一振,“嗯?” “潞州是你往日长期驻守之地,那里百姓军士受你恩惠极多。如今那里虽然归李嗣源管辖,但你若前往,必然一呼百应,能招回不少忠心旧部。你想要夺回晋王之位,潞州便是你最合适的立身之本。” 李存勖握住她的手掌,激动道:“不错!潞州位于太原与洛阳之间,趁李嗣源此时人在洛阳,分身乏术,我有机会能夺回太原!”他很清楚自己虽然是父亲唯一合法的继承人,但在晋国国内大多数地方,尤其是李嗣源经营最久的太原,名望反不如李嗣源,难以凭先王世子身份夺回家园。 李云昭语气轻缓:“你先别急,听我说完。你取下潞州后,不必着急出兵。一页薄纸如何能包住滔天业火?李嗣源假仁假义,累累恶行,必将败露,届时你师出有名,当能轻松许多。河东监军张承业,是你父亲留下的忠心老臣,如今留守太原,总理太原大小军务,对李嗣源即晋王位极为不满;中门副使郭崇韬,随你东征西讨,干练清廉,遇事机警,李嗣源上位后渐夺其权;潞州亲兵头目郭威,年纪轻轻,勇武过人,颇有谋略,你无意中为他报过杀父之仇①,他必然对你死心塌地。此三人才智突出,忠诚可信,你不妨先与他们取得联系。他们应能助你里应外合,重回太原。其余贤才高士,靠你自己分辨啦。” 李存勖又是尴尬又是自责,耳根子一阵发烧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尴尬的是阿昭竟比他还了解晋国状况,自责的是以往自己忠奸不分,对苦口婆心劝谏自己远离伶人的忠臣不予理睬。 他亲了亲那双提到政事时格外粲然的眼睛,“遵命。” 李云昭笑道:“我是岐王,你是未来的晋王,你我平级,我可命令不了你,只是请你帮忙或者给你提些建议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