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在祁不砚去屏风后沐浴时,贺岁安坐在床上抱膝看紧闭的窗,他一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:少女表情纠结,手指不安地动来动去。 贺岁安听到脚步声,偏头看向祁不砚,起身要过去,却在站到地上的时候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腾空感,可她分明踩着木板。 她低眼看脚下。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,脚下木板倏然变成现代马路的水泥地。 很快,一晃而过的。 贺岁安揉了下眼,再看,又是木板了,仿佛刚才真是错觉,但她觉得不是,自己没看错。 莫非无论看不看雪,也注定会在这场雪结束前回去,看雪兴许只会加速回去的时间。 她想到这个可能性,猛地看向不远处的祁不砚。 他被水熏过的脸透着一抹晕红,在热水汽散去后,逐渐变回原来的白,唇红齿白,苗疆天水寨人自身便是一只能够迷惑人的蛊。 祁不砚虽不知贺岁安到底看到什么,他却留意到了她的古怪举动:“你,怎么了?” 贺岁安尝试着走几步。 总算恢复如初了。 她扶起裙裾,小跑到祁不砚那里,没对他有所隐瞒,心情极复杂地说出了自己的新猜测。 祁不砚耐心地听贺岁安说完,撩起她落到脸颊的碎发,别到小巧的耳朵后面,并未说别的,只道:“你明天也遮眼跟我出去。” 他昨晚便猜到了贺岁安说的这个可能性,果然如此呢。 祁不砚很平静。 贺岁安应下。 祁不砚动手给贺岁安解丝绦,他已经熟练到闭眼都能替她解掉丝绦了:“好了,休息吧。” 她爬回床。 他也曲膝上了床。 贺岁安侧身躺着,面向祁不砚:“我睡不着。” “那便同我说话。”祁不砚也侧过身躺着,长发倾泻到软枕、被褥之上,单手撑住半张脸。 她朝祁不砚挪过去,抱住他:“不,你今晚得好好休息。” 祁不砚轻笑。 贺岁安闻他身上的暖香,听他的心跳,似安心了点,随后闭眼,双手不曾从祁不砚腰间挪开,像一把锁,而他心甘情愿被上锁。 可祁不砚也有个要求,那就是贺岁安这把锁不许松开。 * 次日清晨,他们起得比往日要早不知道多少,只因今天是落颜公主远嫁南凉国的日子,祁不砚倒是不急的,急的是贺岁安。 她太怕今日会出意外了。 祁不砚慢条斯理地往自己发间系贺岁安的小铃铛银饰。 一根辫子系她的,一根辫子系他的,循环往复,把所有细辫子都系完了,一放开这些细辫子,它们又分散到其他披散的长发里。 贺岁安不用祁不砚叫自己,拿起靛青色绸带就往眼睛上绑,他像前两日那样牵贺岁安出去。 他们双双踏过院中雪,如成婚当日双双踏过地上红布。 经过昨晚的事,祁不砚愈发坚定在今日杀了刘衍后,也结束自己和贺岁安的性命的决心。她并不知此事,他不会告诉贺岁安的。 因为他是个自私的人。 能得到想要的就好了,祁不砚最擅长不择手段。 偏偏贺岁安不清楚他今日真正想做的事是什么,还絮絮叨叨地说等他们今晚回来要吃顿灌浆馒头,她似坚信他们都能活着回来。 贺岁安还在说。 其实她就是太不安了,想通过不停说话来缓解。 祁不砚站住了脚,看蒙住了双眼的贺岁安,她只露出额头与下半张脸,他脑海里却能迅速又准确地浮现贺岁安的完整容貌。 他抬起手,隔空地碰她。 “怎么停下了?” 贺岁安发现祁不砚不往前走,不由得出声询问。 “你这里有雪,我想弄掉。”祁不砚拂去她发间的雪花,再合拢贺岁安微微敞开的衣领,不让寒风灌进去,她这个人太怕冷了。 * 公主远嫁的日子,整个长安同喜,到处皆是张灯结彩,热热闹闹的,不少人一早守在通往城门的道上想亲眼看公主出嫁的场面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