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了,头颅冷不防滚落在地。 贺岁安吓了一跳。 有一名佝偻着背,衣不蔽体的老者一瘸一瘸地经过此处,看到头颅,一副想捡起来的样子。 她看见有人,先走过去。 老者见贺岁安不像卫城人,又见她被这颗头颅吓到了,主动解释说这颗头颅是卫城蒋将军的。 挂着时,没有人敢取下来。 掉下来,也没人敢捡。 攻破卫城的胡人抢夺粮食和金银后,又回到草原,他们认为住在城里不安全,又怕大周会派人过来,所以没留人霸占卫城。 但胡人临走前警告过卫城百姓,不许替蒋将军收尸。 卫城活下来的百姓实在不敢替这位蒋将军好好安葬头颅,怕胡人会去而复返,令自己惹祸上身。 贺岁安听明白了。 这颗头颅是守城将军的,是舍命守城的忠义之士的。 她虽然还是怕死人的头颅,但心中油然升起了几分敬佩,头颅挂了这么多天,再加上被雪冻了许久,如今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。 “小姑娘。” 老者的声音在雪中响起。 贺岁安闻声看去,小脸被冷得泛红,鼻尖亦是。 他诚挚道:“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埋了蒋将军的头颅,我一把老骨头了,实在是有心无力。” 埋头颅需要挖坑。 前段时间,老者卧病,今天才回光返照地起来,便直接来了城门口,但又实在没什么力气。 他艰难地弯下老腰,双手捡起头颅,自己都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了,有事就有事吧,见不得守护过卫城百姓的蒋将军受辱。 贺岁安不觉得老者是在骗她。 因为他身体一看就知道弱到提不起重物的那种。 她答应了。 老者请贺岁安先拿着这颗头颅,他现在立刻去借一些挖坑的用具过来,到时候,就在城门口侧面的空旷地方埋了蒋将军。 说罢,老者去找人借了。 贺岁安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布,这个包袱是她醒来就在身边的,用布包住这颗头颅后,心跳如擂鼓地捧着,其实依然会怕的。 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。 老者很快就借到了,他们一起埋了蒋将军的头颅。 老者再三向贺岁安道谢,然后离开,他没家,是流浪之人,曾以卫城为家,也没法收留她。 所以她要独自去找落脚之处。 街上没有行人。 卫城还活着的人有能力的就跑了,没能力的只能留在卫城。 天寒地冻,无处可去。 毕竟卫城在边境,若是去最近的晋城都要骑快马骑上个五天。 卫城百姓担惊受怕,乱跑冻死在路上的可能性太大了,想着留下能过一日就过一日,望着朝廷早日派人过来救他们出水火之中。 但一天一天地过去,死的人只多不少,犹如白色地狱。 街上也就没什么人了。 贺岁安空出一只手接了点雪花,没有停下脚步,径直往前。 破旧的灯笼掉在紧闭着门的店铺前,似阒其无人般。 遭到胡人破坏的房屋也还没有得到修缮,残缺的木头乱糟糟滚在地上,无人在意。 放眼看去,似乎就没看到有一家店铺是开着门的。贺岁安想喝一杯热乎乎的茶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。 她试着逐户逐户地敲门。 天寒地冻,晚上睡外面不冷死都会落一身病。 敲了几户人家,没人给开门,有两户能瞧见烧饭冒烟的痕迹,证明此时此刻是有人住的。 卫城百姓前不久才经过胡人的杀掠,不敢随便给陌生人开门。 正当她要放弃敲门之时,对面一家客栈悄悄地开了门。 “小姑娘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