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婆子向程荀解释,自父母长姐相继离世后,崔媛每每在夜里都会如此,要亲近之人小声安慰着才能安稳入睡。自晏决明被找到后,这毛病本来好得差不多,没想到如今又犯了。 烛火微茫,程荀坐在床沿,依稀能听见崔媛在梦中,低声重复着“姐姐”。 一整夜,程荀都坐在床沿,手里握着帕巾,为她擦拭前额、后背的汗水;她高烧不醒,还要掐着她的两颊灌药。莫说程荀,几个在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累得不轻。 直到天光乍破,崔夫人的高热终于褪去,众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。崔夫人迷迷糊糊醒来,听婆子说程荀在旁伺候了一夜,又是心疼又是内疚,连声叫她回去休息。 程荀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往回走。路过正院时,她远远看见晏立勇的身影,犹豫了下,还是走了过去。 方才过了鸡鸣的时辰,晏立勇已在院中练了许久的枪。长枪在空中刺挑,招式利落。见程荀朝他走来,他一惊,连忙收起枪,恭敬行礼。 “主子。” 程荀笑了下,温声道:“勇叔这么早就起来了。” 晏立勇摸摸鼻子,有些尴尬。 “许久未练,属下的枪术生疏了。” 程荀的视线隐秘地从他腿脚上划过,恳切道:“伤势要紧,勇叔千万莫逞强。” “属下明白。”他站直身子,正色道。 刚想转身离开,不知怎的,程荀突然鬼使神差开口:“勇叔,听说您在侯府呆了许多年?” 晏立勇不知程荀为何提起这个,如实道:“属下十几岁时就到侯爷身边做事了。”刚说完,又觉得有些不妥,惴惴补充,“不过,八、九年前,属下便跟在将军身边了。” 程荀没有在意他的失言,试探问道:“您在侯府多年,那……可曾见过侯府的先夫人,崔怡?” 听到那个名字,晏立勇愣在原地,神情有一瞬的失态。但他很快调整好了神色,垂首答道:“先夫人……属下确实曾见过几面。” “那位崔夫人……” 程荀刚想问什么,话音却蓦地止住了。她陡然反应过来,无论她今日与崔媛有多亲厚的关系,都不适合向一个与崔家无关的男子,询问逝者的种种。 晏立勇将她的神态看在眼中,只平声道:“属下从前听闻先夫人秀外慧中、声名极佳,对待府里下人也极厚道。至于旁的,属下便不得而知了。” 程荀露出一丝窘态,与他寒暄两句,匆匆离去了。 背后,晏立勇手握长枪,在原地怔怔站了许久。直到贺川从旁路过,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