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吴氏弃庙避雨,得遇行僧相赠红笺,一时又惊又疑,日日记挂,成了心事一桩。 顾员外瞧在眼里,想她生辰将近,便做主设席,邀了县中不少富户登门,又请那当红的戏班唱曲,可谓胜友如云,高朋满座。 吴氏另在后院排酒,适逢菡萏竞盛,临着水榭凉风习习,倒也快意非常。往来的贵妇人、娇娘子或立或坐,也有那团扇遮面的,眉目流转间巧笑嫣然,远望去果真鬟鬓如云,香风似雪。 但见其间一个生得眉清肤白、体质纤弱的小娘子,正挨坐在吴氏身旁,粉颈低垂,玉手落膝,通身毓秀,令人见之忘俗。 因这一张面孔,竟是往日里未曾见过的,又是正逢婚龄的闺秀,自有人去探她身世,访她名姓。 原来这小娘子姓柳,名从玉,正值二八芳华。母亲王氏女,与顾员外乃是姑表至亲,早先不幸亡过了。父亲行伍出身,官至少尹,此前因往广南路上任,携女途径平江府,被顾员外留住,宿在府内,盘桓数日。 那柳少尹本是个粗汉,教不得女儿,又恐她青春蹉跎,临去前便把这千金骨肉相托,再叁拜谢,泣然泪下,说道:“弟此去,关山重隔,并无别挂,只这一颗掌上明珠,仍未有撷,终身无靠,我便是身死,也无颜去见她母亲。” 吴氏一片慈母之心,又喜爱她聪慧内秀,越发怜爱,当即便拢了在怀,只应道:“妹丈无需忧心,甥女如此品貌,合该配个如意郎君。我今日承托,定要选个佳婿予她。” 既有此诺,此番宴请吴氏便引她见客,自有几分相看人家的意思。 只是这柳从玉却有些心不在焉,手里的帕子被颠来倒去揉了个遍,眼睛频频望向近旁一个月门,面上很有些急切。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个使女匆匆赶来,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。 柳从玉闻言立时变了脸色,两道弯眉轻蹙,追问道:“此话当真么?” 那使女低声应道:“哪里有假?奴方才亲眼见着小郎君又随那班子弟出门去了,嘴里直说要去寻什么月娘子还巾帕,想来是哪个门户人家,专勾爷们儿的魂呢!” 这一番话下来,柳从玉半晌无言,失魂落魄般呆坐了片刻,便跟吴氏告罪,只称身子不爽利,要回房中歇息。 吴氏自然应允,虽有些纳罕,到底人多口杂,不便深究。只是此番作为落在旁人眼中,自当这小娘子虽面貌柔美,性子却很是乖张,即便先前有心结姻,此刻也暂歇了心思。 不提这柳从玉因何事失魂,且说众女眷席上饮宴,一时花簇锦攒,传杯弄盏,又趁着酒兴行令,直耍到暮色四合,方才散场。 吴氏应酬了半日,兼贪杯了些,靠在美人榻上靡靡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