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宏观视野,说业务前景。在闻又微听来对方离开太和之后,大约在吃老本,所说全无新意,听得她昏昏欲睡。 有些人在一定阶段就不生长了,他们生活在往事的余波里,过往经验像炸过鸡翅却不肯扔的老油,反复冷却,再反复使用。闻又微意识到这一趟不会有什么收获,但算作叙旧也说得过去,因此自己多吃,歪着头听他说。 延庆说了许久,问起她境况,闻又微说老样子,做了一些项目,跟从前差不多。 延庆点评说:quot;不错呢,你也算进步快,再熬个十年二十年,能在这儿养老。quot; 闻又微哈哈笑。 延庆问她是否有动的意思,看起来也很敏锐,能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她对现下状态的不满。闻又微只打马虎眼,已不打算对他抛出自己的困惑,又觉得太敷衍了不好,只说年终就像临终,多少有点跑马灯,人如果要找个合适的时刻追问意义,那就在此刻了。 “那过来跟你延哥一起干啊。” 闻又微笑着没说话。延庆的话撂在地下,包间陡然陷入沉寂。延庆重重吸了口气,筷子在右手保持一个张开的姿势没有落下去:“哥跟你说,其实你这样不行。” 闻又微“嗯?”了一声,延庆开口:“你本身资质不错,但人要懂得把自己放出去,如果只是一味的收着,守着,人就废了。太和万一哪天不要你了,你去哪里保持现在的生活水平?” 闻又微侧了一下脑袋:“我跟延哥不一样,没有那个拼劲儿。”以退为进,还是闭嘴快吃完这一顿吧。 “你知道还不改?以为有几个人会像我这样跟你说实话?” 闻又微觉得直接走多少不合适,就耐着性子听。延庆上课上高兴了开始手舞足蹈,又说:“你啊,我有时候想不通,最开始跟了陈述我就觉得怪,一个小姑娘要么养老嘛,找个清闲的岗位。若有心想要搞钱,你这张脸也不差,哥带你认识一些真有钱的,趁现在还算年轻。” 闻又微抬手看了一下表,突兀打断:“哎哟这个时间一不留神就晚了,延哥打算怎么回去?” 延庆眼里一瞬闪过不满,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来,笑容飘在脸上:“听说你跟小男朋友分了,这么几年还没找呢?”手突然搭上闻又微的小腿,目光落在闻又微脸上,带着试探。 闻又微没动,面色冷下来,目光变得锐利。延庆不知是没读出拒绝还是心存侥幸,手指往上再走一厘米。 闻又微陡然站起,胃里甚至开始翻涌:“我去买单,再见。” 她走出的那个瞬间没错过延庆眼里的恼怒。 闻又微买完单,延庆拿上包追出来,以好大哥的姿态问她怎么回去,闻又微说自己开车,没再多话,快步走出这家店。 延庆未跟上来纠缠,这在意料之中。她知道这种人最看重自己的一张人皮,怕把事情闹得难看。但闻又微出来之后又有后悔,或许多一步算过度反应,到此为止却像生吞了苍蝇。 她心浮气躁不想开车,绕着附近小路走了两圈让夜风散散晦气。 闻又微并不知道生活会把人带向何处,未来要怎么走,但知道很多错误选项。比如——人不生长就会腐烂。她想,等我四十岁的时候可不要这样,一张口就透出一种被蛀空和发霉的气息。 走累了,想起来坏事儿了,来的时候停车匆忙,现在更找不到自己车在哪儿。闻又微循着人声走,碰到前面不远挺热闹,显然也是一个局刚散,一位中年商人在送客上车。 走近了听到两句对话,中年商人问:“周教授怎么走,我开车送你?”,被称为教授的年轻人说不麻烦,他想自己走两步散散心。 闻又微脚步一顿。 可惜她顿住的时候有点太迟。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清了那位高个儿年轻人的脸,轮廓分明,一如从前干净、清秀。 周止安,分开三年的……前男友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