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些日子啦。” “你们怎么认识的?” “工作。” “你是做什么的?” “公司上班儿呢。” 黎枝笑嘻嘻地把明里暗里的试探挡了回去。其实这些标准答案都是合同上写清楚的,宋彦城事无巨细,黎枝只需照本宣科。 套不出话,女眷们干笑两声便离开。 黎枝专挑贵的车厘子吃,塞嘴里时,被不远处的宋彦城看着。黎枝腮帮鼓鼓,一只还没来得及吞下,另一只半颗咬在唇边,暗红汁液浸润嘴唇,眼里头装着两分无辜三分呆滞。 宋彦城轻嗤不屑,这是女明星? 傻乎乎的,做吃播的吧。 不多久,宋兴东下来。他坐在轮椅上,系着红色围巾应景,人看着倒还精神,就是眼神飘飘忽忽,没什么着力点。一干人纷纷热烈相迎,嘘寒问暖,一声声生日快乐说得卖力。 宋兴东得病后糊里糊涂,压根儿也不清楚今天是自己生日,他没什么回应,只在人群里四处寻觅。在看到黎枝时,眼里终于有了光亮,“好孩子,好孩子。” 黎枝站在原处没动,笑着对他摇摇手,“爷爷好。” 宋兴东跟着笑,咧开嘴是真乐呵,抬手示意她过来。 就这样,黎枝笑嘻嘻地放下车厘子,绕过来。而这边的宋彦城,自是理所当然地跟着走近。黎枝挽上他的胳膊,顺着人一起走到宋兴东跟前。 黎枝、宋彦城:“爷爷,生日快乐。” 宋兴东高兴极了,按住两人的手笑得合不拢嘴。 宋彦城蹲下来,一派孝顺模样。 宋兴东看着他,忽然问:“工作怎么样啊?” 一语出,周围的人瞬间提心至喉咙口。 集团新任董事长职务因他这一病而变得悬而未决,本是板上钉钉的宋锐尧,眼下也没了志在必得的信心。这种敏感时刻,提这么敏感的话题,无疑是棒椎敲心。 宋彦城成为焦点,提防的,憎恨的,不屑的,悄然等待的。他却表情平平,答:“一切顺利。” 宋兴东连连点头,“哦”了声,拖长语调慢半拍说:“好好工作啊。” 宋彦城轻轻按住老人的手,“好。” 宋兴东看着他,眼神懵懵懂懂又恢复了病态。时间差不多了,宋彦城刚要站起身—— “你一定要对她好。”宋兴东忽说。 宋彦城眉头微蹙,瞬间明白,这个“她”是指谁。 宋兴东想一出是一出,都知道他迷糊,偏又语气抑扬顿挫,颇有康健时的气势。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向黎枝,几乎同时,宋彦城握住她的手,掌心完全包裹,温热仿佛活了一般,顺着纹路通筋活血,教她微微一颤。 就听宋彦城应答:“您放心。” 宋兴东盯着他,“不喝冷水,不生病,不……”他嘱托几句,然后卡了壳,眼睛往上翻,费劲地想着什么。 宋彦城也不催,耐心等。 宋兴东突然笑起来,慈眉善目道:“住在一起,要照顾她。” 黎枝:“……” 这位大爷,既然生病就少说点。 宋彦城沉吟不言,其他人明面挂笑,实则都试图从他的表情言语里寻找破绽。片刻之后,他对老人家点了头,“好,听您的。” 黎枝后知后觉,刚才那番跳跃式的聊天,宋彦城传递给所有人的信息:他们在同居。 黎枝心里升腾起不祥预感,并逐步演变成后悔之意。 生日饭后宾客渐散,他们在八点钟也离开。今夜是入冬后第二轮大降温,寒风如刃,宣告海城正式进入三九天。从宅子到车里这么一小截路,黎枝的肩头已被霜气打湿。 车内暖气傍身,她不由打了个寒颤。 宾利拐过明桥,从滨水大道直通市区。路灯陡亮,裹着隆冬雾气,光晕也定格一般,如絮状凝固空气中。宋彦城坐她身边,一路无言,让时间都慢了节拍。 黎枝心里忐忑,算计着剩余路程。 红绿灯口,宋彦城终于开口:“收拾一下,搬过来。” 黎枝心里憋的那一团冒烟儿的炭,轰的一下燃起火焰。她斩钉截铁:“不行。” “我们签过合同。” “合同没规定要同居!” “但规定,你必须无条件配合我的一切临时需要。” 黎枝暗骂神经病。 宋彦城轻飘道:“单方违约,你等着收律师函。” 以这人间毒物的心肠,一定让她高额赔偿。黎枝无语,一边辱骂,一边悔恨。她梗着一口气,辩解道:“我档期很满的!” 宋彦城直视她,嗓音微微上勾,“满?” 黎枝理直气壮地瞪回去。 “提个醒,你已经一年没有拍过电视剧,代言没有,综艺没有,广告没有,最近的作品,是两年前的一部古装剧,第一集出场,第五分钟被‘杀’。嗯,档期真满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