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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节


?走。”

    他?指望着照微同他?说几句好?话,照微却故作苦恼道:“那好?吧,看来只能和锦春逾白他?们堆雪人、放爆竹了,我那坛上好?的金坛酒,也只能留给他?们喝了。”

    祁令瞻叹了口气,“我去,我亥时就过?去。”

    于是今年的除夕夜,宫宴散后,祁令瞻就悄悄前往西?宫等她。彼时照微正在东殿里与皇上同坐,西?宫只有江逾白守着,他?们两人一站一坐,隔着暖融融的炭火,目光皆落在窗外,看雪压梅枝,簌簌落地。

    满室寂静中,是江逾白先开口:“年终有瑞雪,明年会有好?收成,娘娘会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?”祁令瞻问?。

    江逾白下意识拨了拨腕间的手串,说:“娘娘高兴,我就高兴,我们做奴婢的,自然将主子的喜怒放在心?上。”

    祁令瞻道:“可你与其他?奴婢不?同,娘娘心?里也不?以奴婢待你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我的荣幸。”江逾白说。

    一阵短暂的沉默,唯闻炭火噼啪轻响,江逾白突然低声开口道:“我知道大人心?中误会我,我也曾误会大人,可是在娘娘身?边待久了,渐渐能看清她的心?意,原来并非我想的那般受人胁迫。从前我想着救她于水火,如今发现只是我的错觉,那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。”

    祁令瞻缓缓拨动着盆中炭火,问?他?:“你同我说这些,是想要我如何?”

    “不?如何。”江逾白摇头?,“我这样的身?份,不?配向娘娘期许什么,也不?配向大人要求什么,我只愿年年岁岁,长有今朝。”

    这是态度很隐晦的示好?,他?并不?希求什么,只是单纯地以娘娘的所喜作为自己的所喜。

    祁令瞻自问?做不?到?像江逾白这样大度,但他?接受了江逾白的好?意,拾起手边的茶盏,向他?道了一声“请”字。

    热茶入腹,听得?外头?的笑语声渐行渐近,是照微从东殿归宫来了。

    过?了年,是照微执政的第三年。

    姚鹤守已倒,姚党也被逐步拔除,去年六月时王化吉一案中,牵扯了朝中许多反太后党。有的是真?与王化吉背地里有所勾结,有的是照微趁机发难,总之经她一番贬黜,朝中文武两派皆心?向太后,至少明面上不?敢再故作刁难。

    “事急从权,本宫也顾不?得?太多,他?们有些或许无辜、或许罪不?至此,只是快刀斩乱麻,难免有误伤,等过?几年再调任他?们回京吧。”

    后来议事时,照微与祁令瞻说道:“过?几年,皇上也长大了,这也是他?施恩于臣的好?机会。”

    祁令瞻并不?赞同她这样做,并非不?赞同她贬黜过?甚,而是不?赞同她为少帝唱白脸。

    他?说:“你应当?先为自己留后路,今上长大了,不?代表你就要还政于他?,我瞧他?的性格与长宁帝并无分别,他?们李家的男人,自仁帝以后,皆是宽厚有余,魄力不?足。”

    照微苦笑:“不?还政于他?,本宫还能怎么样呢?他?毕竟是窈宁姐姐的骨肉,再狠心?的事,本宫下不?了手。”

    前朝有过?少帝暴毙、太后登基的先例,将皇室血脉先帝托孤的老臣屠杀殆尽,皇都血流漂橹,就能登上那至高的宝座。

    “王化吉死?的时候,阿遂心?里那样难过?,也未曾对我生怨恨之心?,如今见了我,依然恭恭敬敬地喊母后,他?的心?是软的,不?恨任何人,这一点,与窈宁姐姐很像。”

    照微望着窗外的春光。李遂知道她喜欢石榴后,亲手在她院中栽了一棵石榴树,尚未到?结果的年纪,长满了茂密的绿叶。

    李遂曾问?她什么时候能长出石榴,照微告诉他?:“等你长大,长得?同石榴树一般高的时候,果子就结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思及此,她笑了笑,声音很轻地对祁令瞻说道:“哥哥,你是他?的舅舅,也是他?的老师,我是他?的姨母,也是他?的母后。我知道你一心?为了我,但我也知道,若非万不?得?已,你也不?忍心?走到?那一步。”

    祁令瞻盯着棋枰,半晌后问?她:“皇后的人选,你心?里有主意了吗?”

    照微轻轻摇头?,“还早。”

    “论家世,论性情?,论才学,有一个最合适不?过?的人选,她若是做了皇后,或许克绍其裘,能继你之业,同时也成为大周的退路。”

    照微知道他?说的是谁,“她太小了,等她长大,问?问?她的心?意,也要问?问?皇上的心?意。我不?愿促成一对怨偶。”

    她此时不?愿深谈,这件事就此搁下,祁令瞻却暗暗记在了心?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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