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,可以牺牲所有不如此事重要的人和物,更可以利用所有能够助他成此大事的人和物。 只要大事不败,顾易就无愧且无悔。 …… 灯苗抖动,北地的风入夜即烈。 窗门被风拍得呼呼砰砰,将顾易向戚炳靖讲述的话音融了进去。 裴穆清尚在世时,对卓少炎的诸般评价,顾易皆记在心头。顾易从前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此情景中,将这些向一位敌国皇胄娓娓道来。 卓少炎是何等的天姿聪颖,少时在讲武堂习课业时是何等的出众,又是如何与沈毓章并为裴穆清最器重的两位学生,而裴穆清直至死前,心中放不下的仍是性刚烈的少炎之性命周全。 然而这个被裴穆清至死仍挂念着安危的卓少炎,弑兄、欺君、以色谋权、残戮敌俘,所行皆为世人眼中的大逆、无情、弃德、背义之举,她为了尽恩师之报国抗敌之志,为了平忠臣良将之冤,为了肃清宵小、还朝廷以清明,又何曾顾念过自己的声名与性命。 卓少炎眼中的顾易,亦是她所认定的佞小之一。 她如何能想得到,被她如此轻蔑、被她如此憎恶的顾易,竟对着她刚残杀了他五万兵卒子民的大晋鄂王,如此一字一句地将她之为人与过往和盘托出。 世事之不测与稀奇,再无过于此者。 …… 烛光夜影之中,戚炳靖无声细聆,神色越发沉而静。 顾易所讲述的一切,被他逐字逐句地叠在记忆深处的那一个立在豫州城头的身影上,使得她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愈来愈清晰。 到后来,戚炳靖微微地笑了。 顾易睹他微笑,不禁问道:“王爷对她用情至深,竟连她残杀晋俘一事都不计较?” 戚炳靖道:“同用情无甚关系。大晋四城守将敌不过她一人用兵,城破众降,此是晋将之罪,非她之过。晋俘数众,云麟军难编、亦难养,她下令杀俘,为的是绝此后患,为的是保大平北境之安。她身为平将,何错之有?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计较。” 顾易想到大平朝中弹劾卓少炎杀俘不仁的那些声潮,竟连敌国于此事的见识都不如,不禁闷声。 谈仁,大平眼下又何来底气谈仁与不仁。 戚炳靖看向他,道:“如今卓少炎连胜,大挫晋军之锐。看来大平与大晋的这纸和书,如今是非签不可了?” 顾易不语,神思沉沉。 戚炳靖笑了,道:“顾大人,且放宽心。大晋绝不签此和书,顾大人只管回去复命。” 顾易摇了摇头:“大晋如今南边不守,纵是不签和书,短期之内亦无力再战。卓将军必将被诏回京中。” 须知大战方休,卓少炎纵有兵谏另立之心,亦需足够的时间来做起兵之准备。顾易不怕她被诏回京中,顾易怕的是她在毫无准备之下被诏回京中,从此被削夺兵权,数年之谋败于一朝。 不料戚炳靖却道:“我大晋有绝世良将,尚可与卓少炎一战。顾大人又何必早早替我大晋告败。” 顾易一时不知他这是自何处来的笃意,若大晋真有这等“绝世良将”,怎不早见于沙场? 但顾易只是道:“那便蒙王爷关照了。” 戚炳靖允他一诺,竟当真一力践诺至此,足以令顾易敬而服之。然而晋室此辈竟出了这等不凡人物,又十分令顾易忧而患之。 倘若戚炳靖并未对卓少炎生出这般厚重的情意,眼下二国之局面又将变得如何,顾易竟一时不敢深想。 思及此,顾易不禁疑道:“王爷既已知道了她的身份及过往,今后欲做什么打算?” 戚炳靖沉吟须臾,站起身来,对他道:“顾大人何不随我来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