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于是赵煦转头。 他捂着耳朵的手还是不肯松开,仿佛那是阻隔他和未来的最坚实的屏障,只要后世人那带着感染力、鼓动性的言语不曾流入他的耳中,不过是单纯的视觉画面,那痛苦与悲愤自然会减轻不少。 于是他看见: 猩红,猩红,还是猩红。 天幕此刻好像完全融化在片红色——不、血色的海洋之中,失去了它原本的轮廓。那向来明亮、纯粹,不论何时何地,都仿佛孤悬夜空的明月一样皎洁的白光,竟也染上了朦胧的红。 它一如往常挥洒,将满屏血光平等地泼洒向外,让每一个被它笼罩住的物体,都染上一层薄薄的血纱。 就好像那画面当中,靖康之难之际的开封城一般: 赵煦眼见着每一块砖石、每一颗尘埃、每一粒月光,都染着血红色的痕迹。 他的呼吸停滞了。 他看着满朝人心惶惶,突然被迫登基的皇太子,疯了一般地想要逃脱大臣的控制——他忍受不了停留的危险,他要跑,他要逃跑,他必须逃跑。 他的父皇跑了,他的皇后跑了,他的宰相也不肯出站想要逃跑……凭什么他作为皇帝不够逃,凭什么他那么尊贵的性命,竟然需要被定在前线冒着向死危机! 他看着新帝匆匆忙忙地遣使求和,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所有耻辱的条件——他是皇帝!只要他想活下去,别人的苦难死亡与他何干! 国库不够就去搜刮,从最贫苦最弱小的阶层开始,将他们的骨肉榨取出最后的油水,继而将他们包括□□在内的全部作为薪禾一同献上。 他看着逃过一劫的皇帝,翻脸便是无情,雷霆风雨霎时间降临在为他保家卫国试图捍卫东京的大臣身上——那大臣的名字叫什么?赵煦努力去看那已然被斑斑血迹沾染,不甚明晰的字幕。哦,李纲。 纲常纲纪的纲。哈,那皇帝果真混账到不在乎这个。 他看着满朝堂竟然只剩下一群蠢货,一个最后能够当上兵部尚书的官员,竟然仅凭一句诗句便访寻到一个妖道,对他满嘴胡言的只需7777人即可破敌的六甲法深信不疑。 他看着那蠢货皇帝——蠢货,是真的蠢货,蠢到赵煦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侄子!一次次地前往金营,以皇帝之尊的身份,向金国人百般逢迎俯首称臣,直到最后金人奸计得逞,他终于被扣留。 活该,这是纯纯的活该!谁家皇帝自己亲自跑去敌国军营请求议和的!这不是白白给对方送人质还能是哪种行为! 求饶、谄媚、讨好……到了最后换来的还不是同样的结局吗? 明月皎皎高挂夜空。 但今夜,它的明亮却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