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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4节


,老皇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。显然,不是事情解决平息了,只是那些官兵们在朝土豪宗族的融合进化中,变得更聪明了,更又手段了,深谙一个“民不举,官不究”的道理。

    “你们平日,就是这般待客,视一切外乡人为虎狼?”

    “也不全是,寻常时候,还是准许接待外人,有行商来村上,里正家还会特地邀请到家中款待。只是前不久,里正发下命令,说有强人作乱,严禁村民招呼外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听说过去两年,罗山县民的日子都比较清苦,是为什么?出现天灾,收成不好?还是官府欺压,里正盘剥?”

    对于这个问题,村民张五林不敢答话了,本本分分的庄稼汉,在涉及一些问题的时候,是本能地警惕,不愿多嘴多舌,以免惹麻烦。

    看出了其顾虑,又是一番好言安慰,但没用,怎么劝都一个劲儿摇头。最后,还是李继和在眼神请示老皇帝之后,拔出刀架在其脖子上,方才不情不愿或者说半从半愿地说来。

    “过去三年,原本光景甚好,家家户户每年都有余粮,吃饱饭的同时,还能置办些新物件。但从两年前开始,日子突然就恶起来了,县里开始加税,说州里有命令,要给天子修行宫,全罗山人都要尽忠诚孝心,每家需纳钱一贯、新麦两石……”

    民有怒怨,不敢发作,然一旦被引导出来,便一发不可收拾了,这张五林,很快就把过去两年的遭遇,一一讲来,并且越说越起劲,核心始终围绕着行宫修建这一点,似乎所有的困苦都是此事带来的。

    九村的村民,不算富,但靠山吃山,日子也还能过得去。若只是那么一道纳捐,即便有些困难,挤一挤,也还承受得起。

    两石麦子,在两年前也还不算太多,新麦不够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陈粮也就抵了,实在不行还能用猎物代替。难的是钱,官府只收金银铜钱,前两者不用考虑,但对于一般的村民而言,家里能有一贯活钱的,都屈指可数。

    没钱怎么办,只能用粮食、猎物、毛皮、药材等物资去换,这也是寻常很多村民缴纳税钱的办法,一交换,那价格就要被压低,先被地主土豪刮一刀,这也是常态,是乡村的潜规则。

    就这么一遭,就已然足够九村村民身财俱损了,但仅仅前年,从秋至冬,罗山县衙就发了三道捐令。虽然每一次要的钱粮数目一致,但给百姓带来的负担却是一次比一次深重,许多农户多年微薄的积蓄在当年就被榨干净,也使九村发生了以往十年难得一见的过冬难。

    等到去年,尤其是去岁入夏之后,新一轮的“尽孝捐”又来了,并且花样更多,有什么“山石捐”、“梁木捐”、“铜漆捐”。不只要钱要粮,还要人,也是在去年四月底,官府下令抽丁,仅九村,就抽调了三十多人。三十多名壮劳力,对于这样一个山村来说,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

    张五林的大儿子也被征召去修路,比较幸运的是,活着回来了,也没有缺胳膊少腿。至于服劳役的粮钱,就不要想了,按照里正的解释,出丁已经让他们家免交一部分捐钱,人活着回来就不错了,就不要多做奢望,好生种地才是,国家正课可还拖欠不少呢……

    听其诉说,老皇帝神情漠然,似乎毫不动容,但脑子里已然开始回忆起了,罗山这边政策之剧变,剥削之急切,似乎就是从去年自己敦促刘规之后开始的。当时他是怎么说的?下边人又是这般做的!此时老皇帝喉咙里,就像噎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。

    不由看向王钦若,这些事情,在此前的汇报中是有所体现的,但更多是宏观上的东西,从县衙施政的角度来描述。至于民情反应,说得很严重,但在具体细节描述上,只是轻描淡写,一笔带过。很多事情,不下来亲眼看看,亲耳听听,是很难真正理解其中深重与可怕。

    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,依王钦若的说法,县衙的政令虽有苛刻之处,却也没这小民所述这般过分,很多地方,与其所述都有出入。

    显然,是在政策下达、执行的过程中,变了味,政策本身就有问题,当执行的人再出点问题,从中上下一倒M.ZZwTwX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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