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这或许只是刘皇帝不太准确的自我认知,具体情形如何,看看今时之西北、西南,看看河陇、高昌、川蕃地区的局势,便有答案了。即便是安东,若无朝廷的供血支持,若无刘煦以大毅力、大才干苦心经营,安东未必是当下的安稳局面,极大可能会是大汉另一个流血点。 对这一点,刘皇帝显然认识得并不到位,因此,每每沉寂一段时间,就忍不住跳出来折腾,年纪越大,反不如青壮年时期沉稳镇定,就是这么个道理。 三月初五,距离刘皇帝寿诞就只有一日了。嘉庆节,年年都在过,但最近几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没过好,整体氛围不到位。但今年,却是明显大操大办了,似乎想通过一场喜诞去一去晦气。 当然,最重要的,这是刘皇帝五十九周岁,正式跨入花甲之年的关口,具备一定的特殊性,大肆操办一番,也是理所当然。 宫廷内部,已然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了,各处都在张灯结彩,贴寿幅,请扫宫室路面,整个一派忙碌之景。当然,整个西京城,乃至整个大汉,也都是如此,至少从新任皇城使张彬的舆情汇报中可知,京畿士民们都是“喜气洋洋迎嘉庆,高高兴兴贺寿诞”,洛阳城百姓俱是喜笑颜开,可比宫廷内要热闹得多得多。 张彬接替王继恩担任皇城使,乃是顺理成章的事,毕竟,刚发生了一场伤筋动骨般的大变故,规制、职权上又有大突破、大调整,需要一个资历足够又熟悉事务的人主持局面,不适合另外调人,于是多年媳妇熬成婆,张彬得以扶正,成为新一任的皇城使,成为又一个宫廷内外的风云人物。 副使与正使之间,只有半级的差距,然而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上,方才感受到其中的天差地别。当然,眼下的张彬可不敢太得意忘形,毕竟王继恩的下场可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,他还不像王继恩与刘皇帝有那样深厚的主仆之情,至少不敢在初上位时表现得太跳脱,安安分分,兢兢业业,摆出一副勤恳任事的姿态…… 暮春的阳光格外明媚,照得人心情都愉悦不少,刘皇帝拄着竹节,在太子刘旸的陪伴下,信步于宫市御道间。 手中的竹杖,已经使用快两年了,哪怕取材优质,平日里又有细心的保养,仍旧看得出陈旧,或许是用顺手了的缘故,刘皇帝就是舍不得换。 竹杖支在地面,“哒哒”地响着,刘皇帝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刘旸叙着话:“听说你们打算安排王明担任京畿道布政使?” “是!正欲就此事请示陛下批复!”刘旸颔首,解释着政出之由:“王公国家柱石,忠诚勤恳,劳苦功高,河西之弊虽有谬误,但思之也情有可原,因此,臣等商讨之后,认为可以其主京畿道,以慰老臣功勋之心……” 刘旸刚做了一件大事,与赵普一道,正式推动“罢西征诸政”的行动,并得以落实。这对大汉朝廷、官民来说,是实实在在的一桩大事,事实上,在长久苦其弊病后,想要推翻的可不是成百上千的人,而是数以万计。 而能落实此事,正式下诏,告示天下,这首先就需要得到刘皇帝的认可。显然,经王禹偁此前一番陈情,刘皇帝态度软化了,动摇了。不过,刘旸与赵普都太熟悉刘皇帝了,为了体谅那颗“老人家”心,也为了减少刘皇帝的猜忌,由刘旸、赵普主持得出的结论也突出了一份“灵活性”。 罢西征,不代表对安西、对西征大军就彻底不管了,改变的是政治理念,调整的是支持力度,至少,从今以后,不能再无限制地从国家、百姓身上抽血,以供应支持安西的作战。 同时,那些因西征而产生的诸多疲民政策,悉数停罢产生的诸多弊端乃至赤裸裸的违法犯罪,要逐步清理清算,如“四征”之类的苛捐杂税,更是明令废除。朝廷需要安抚人心,刮骨疗毒,情况最严重的,毫无疑问就是河陇地区。 这显然是一项大工程,反对西征的人很多,由于分封意图的透露,这两年更是成倍的增加,那种压力,刘皇帝此前也不是一无所觉。 有一点刘皇帝自己不太愿意承认的事情,便是从分封伊始,就意味着封国与朝廷的分离,而这种离心只会随着时间到的推移越来越远,而不会越近,这与利益人性攸关,而不以个人感情意志为转移。 支持西征的人同样不少,这是政治立场的问题,而在西征的大概十年中,崛起了一大批官僚、军官、商贾,从中获取了大量利益,朝廷一改,动的则是他们的奶酪。 这些人的实力与反对方相比,自然要弱上不少,但他们成色更新,凝聚力更强,一定程度上还有安西大军作为后盾,势力是不可小觑的,因此也是需要一定安抚的。 而王明,则是其中一个极具代表性的角色,一方大佬。对王明的结论,也可以看作是一个信号,当然,最为重要的,还是顾及刘皇帝的感受。 毕竟西征说到底主要体现的是老皇帝的意志,这样带有“妥协性”的处置办法,而非一股脑地批判、彻底打死西征,就是在给刘皇帝台阶下,留面子。妥协的对象不是那些依托在西征之政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