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纵的时候并不多,唯独在高陵之事上,表现出满满的私欲。当然,建筑款项,都是由少府出资,都是皇室私财,虽然同样劳民伤财,但至少维持着基本的体面。只是对那些常年不能还家,甚至可能一辈子隐姓埋名的工人而言,有失人道,这也是刘皇帝诸多不可对人言的秘密中,需要重点遮掩的一部分。 高陵的兴建,前前后后,耗费逾一千万贯,钱款已然不少,但更多的人力及各项资源投入,却完全无法体现在纸面的数据上。十多年的工期跨度,就已然能说明很多东西了,而高陵内部,除了宏伟壮丽的主体建设,最费精力的,还得属那些深刻烙印着刘皇帝及大汉帝国成长发展印记的事物。 那座详细记录着刘皇帝创业史的浮雕,移植到高陵之中,时间、金钱、人力的代价,就是东京太极殿雕壁的五六倍…… 规模浩大的高陵,如今迎来了第一个主人,符后。西行送殡,场面很大,万众瞩目,但真正入陵归葬,却是秘密进行的,负责的人,从山陵使到宫人、士兵,事前也都经过“政治审查”,一切都是为了高陵的安全与隐秘。 事实上,很多人都知道高陵修建在邙山之中,但具体在哪个方位,在哪座山岭,却少有人晓得。隐蔽做到这个程度,只能说不容易,当然,代价也很高昂,刘皇帝还修了几座疑冢…… 在高陵又陪了符后三日后,仪驾起行出山,缓缓向洛阳而去。邙山的山道,虽然经过大量开辟,但大部分是难走的,尤其是隐迹部分,更是崎岖难行,銮驾是根本动弹不得的。 因此,刘皇帝干脆地自打其脸,很多路程,他又乘起了步撵……当然,可没人敢拿此前的“禁轿令”说道什么,别的且不提,皇帝有些特权,不是理所应当的吗? 一直到邙山外围,那些由火药甚至刀劈斧凿开辟扩宽的山路,终于可通车驾,刘皇帝的体验,也终于舒服了。 当然,心情抑郁的刘皇帝,暂时也不在意这些身体上的感受。在车驾上陪着刘皇帝的,乃是喦脱,沿路的颠簸让刘皇帝昏沉沉地侧靠软团上,喦脱则小心翼翼地侍候着,精神高度紧绷,一副时刻准备着的模样。 果然,刘皇帝突然睁开了眼,淡淡地问道:“你说,那些太医以及坤明殿宫人,朕该如何处置?” 一听此问,喦脱下意识地紧张起来,他倒不是为那些人的下场而担心,也轮不到他去同情,只是有些害怕此时刘皇帝的状态,担心影响到自己。 此时的刘皇帝,不论是眼神还是表情,就突出淡漠两个字,语气也不带丝毫感情,那是一种近乎纯粹的表现,但越是如此,越让人畏惧。 “朕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?”没有得到喦脱的回声,刘皇帝的目光偏移了下,落在他身上。 喦脱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,大脑飞速转动,嘴上下意识地答来:“该杀!” 两个字一出,后面的话便顺理成章地道出:“娘娘崩逝,坤明殿宫人伺候不尽心,太医救治不尽力,都族灭死罪,罪不容诛!” 当初,喦脱还答应孙太医,要为其说话回旋,但此时此刻,早就忘到天边去了,甚至还主动提出“族诛”的建议。 不过,刘皇帝听了,语气没有丝毫变化,又道:“可是,皇后可是希望朕放过他们,不要牵连无辜!” 喦脱立刻道:“娘娘心善,但不是宽纵那些罪人的理由,甚至更该严惩!何况,那些人罪责深重,谈何无辜?” 喦脱表明态度后,便是一个主意坚持到底了,哪怕这或许并非出自他本心。当然,他还希望,刘皇帝能籍此释怀,否则,一直这样下去,他可就难受了,喦脱可不希望终日胆战心惊。 而如果能够帮助皇帝回到正常,一消胸中郁气,杀些个人,算得了什么,更何况,能殉皇后,也是那些人的福气,一般人可没这个资格与机会…… 刘皇帝听了,则点点头,嘴上则道:“不过,若是杀了那些人,后人会如何评论,会不会说朕残暴,把朕当作暴君?” 这可把喦脱问住了,但他还是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