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目光所及,是那不舍昼夜的洛水,三道河桥凌架其上,蔚为壮观。目光放远,是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宽阔天街,行道树虽然已显萧索,但依旧笔直,向南面延伸。 道路上也并没有因为冬季的降临而变得冷清,车马行人,不曾断绝,但不论人畜,似乎都保持着一种敬畏的姿态,这是天街,通往皇城,通往大汉权力最高峰的坦途,踏上这条御街,就仿佛承受着莫大的压力,仿佛能感受到站在权力巅峰的那个男人的目光。 当然,此时此刻,刘皇帝的就注视着皇城外的景象。比起东京,洛阳的城市布局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,即便焕然一新,也带着古旧的味道,用迟暮形容不恰当,或许也能称之为底蕴,天朝古都的底蕴。 “近来京中舆情如何,又有什么新鲜事?”良久,刘皇帝开口了。 一般这种问题,刘皇帝询问的都是张德钧。而张德钧,也躬身束手站在一个随从位置上,闻问,立刻有选择地回道:“洛阳府下令,又关停了五处官属盐铺,据说,余者也会逐渐关停,仅保留几处大的盐栈,以作备用调控!” “赵匡义的动作很快啊!”刘皇帝叹道:“民情如何,还有那么大的怨气吗?” 张德钧恭敬道:“盐价稳定下来之后,民情已然缓和,怨气初解,人心稍安!” “你这话,不会是在安慰朕吧?”刘皇帝扭过头,看向张德钧。 张德钧正声肃容道:“小的岂有欺瞒官家的胆子,官家如有疑问,或可出宫躬亲视察询问!” 见状,刘皇帝收回目光,又恢复了深沉的模样。 经过财政司一番筹议,关于盐制改革带来的盐价上涨问题,终是拿出了一套补充办法,以解越发汹涌的舆情。 在太子刘旸的主导,以及宰臣王溥、沈义伦的辅助下,新的盐价管理办法,施行了。西京,仍旧是朝廷政策下,反应最为迅速及时的。 财政司所颁办法,主要有两点。 其一,由盐铁衙门制定一个盐价限额,以行政命令,限制其疯狂无序的上涨。这个属于官方的指导价格,考虑权衡的方面也很多,比如盐的产量、道路远近、交通难易、各地经济水平等,同时满足朝廷财税以及流通商贾的利益空间,让盐价保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水平上。 这个价格的制定,如无特殊情况,则三年制定一次,主要以道级行政区划分,每个道设置一个价格上限。这也不是完全合理的,毕竟哪怕一道之内,各地的差异也很大,但至少在道级行政之下,控制着一个统一的价格上限。原本,还有考虑控制得更细致些,然而,现实条件完全不允许。 其二,便是在盐本身上动心思,继续提高制盐的技术并保持产量,同时,在各地加强盐仓的建设,维持一定的储量,以便调控。 围绕着这两点理念,财政司出台办法很快,以西京为例,京畿道的盐价限定在每斗45文,同时,朝廷盐场、盐矿出盐价格,也下降到20-25文。 此前,还要上浮5文,当盐商从盐场拿盐都这么昂贵时,体现在具体的盐价上,就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况了。 同时,西京官府也从官仓中一次性拿出十万石盐,投入市场,这价格立刻就跌落下来。 事实上,以西京的货物吞吐量,绝对是不缺盐的,只是利益驱动,经过一场非理性的增长,利益上下链条的各方势力也在其中动作,共同催化。 朝廷此前按捺不管,不代表真的不管,当具体的强力的政策措施出台后,也给所有利益相关者一个警告,于是都冷静下来,开始在朝廷的指导意见下经营。不冷静的,为利益所蒙蔽的,自有监狱的大门为之敞开。 而经过这么一番整顿之后,至少洛阳的盐价是真的稳定下来了,短中期内,是固定维持在45文一斗。 民心,也由此从浮躁中安定下来,虽然比起之前,并没有回落太多,但至少遏制住了继续上涨的趋势。 此前,之所以会造成恐慌,引发民愤,也在于价格上涨得过快,过于疯狂,甚至看不到停下来的趋势。百姓大多是愚昧的,对于未知的事情,也往往存在一定畏惧。 更何况,老一辈的人,可经历过国家初年的那堪称恐怖的盐价。要知道,在开国初年,京城一斗盐要两百文左右,严峻的时候甚至奔三百去了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