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欲逼得许州百姓,揭竿而起,造大汉的反吗?” “……” 刘承祐很少这么激动,在御案走来晃去,喷着唾沫,未加收敛的声音惹得帐帘发震。 李少游低调地埋着头,保持着谦恭的模样,静静地等待着皇帝宣泄情绪。对于刘承祐的震怒,他也有所预料。 这几日下来,李少游广布武德司下属密探,深察细探,就许州的情况做着调查。将近的半年的时间了,武德司势力,在近畿诸州也有所扩散。调查起来,并不费劲。 当然,也没有值得费劲的地方,刘信的所作所为,几乎都摆在明面上,明明白白,略无避忌。就像常年以来,为恶地方的武臣将吏一般,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收敛,什么叫敬畏。况且,刘信还一直是打着皇叔的身份行事。 然当底下人,陆续将情况报上来,哪怕是李少游,都不由对刘信表现出“佩服”之情。胆子真的是太大了,欺压良善,鱼肉百姓什么都是轻的。 贪污受贿,卖官鬻爵,也算不得要命的罪。率性刑罚,草菅人命,更是常事。州府官吏,役之如犬马,稍有得罪,虐之入鸡鸭。 但真正让李少游愕然的,还得数此番,刘信抄掠百姓之举。似顾桥镇那边,双方“谈妥”,进献钱帛,终究是少数。更多的情况,还是牙兵直接搜刮强掠。 亮明旗帜去抢,李少游是真的“服气”。哪怕派兵装作土匪盗贼抢掠,影响都要小些,更遑论,打着迎奉先帝梓宫,贡献天子的名号。 最后这一点,是最让李少游“惊叹”的,如此犯忌的事,也敢做!当真以为,有个皇叔的身份,就是保命符了。 果然,得其报,刘承祐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李少游的意料。 刘承祐呢,还在喷着:“东京之时,便以其残暴苛虐,贪腐渎货,祸乱军心,贬斥出京。朕让他到许州,不求他尽忠尽职,恩养生民,哪怕荒嬉怠政,朕都能容他。谁能想到,不思悔改也就罢了,反而变本加厉……” “官家请息怒!”也是发现刘承祐的语气有所回缓,李少游终于开口了。 深吸了一口气,刘承祐落座,盯着李少游一字一句地责问道:“眼下,许州民间恐怕是怨声载道,百姓们都在抱怨朝廷,骂朕是个无道昏君吧!” 李少游讪讪道:“那倒不至于。” “不至于?哼!”捏着李少游上呈的奏报,刘承祐冷哼一声,扭头便对张德钧招呼道:“传赵延进!” 赵延进就在在外当值,稳步入内:“陛下有何吩咐!” 刘承祐语气甚急:“你带一队甲士,去把忠武军节度刘信给朕拘了!” “啊?”赵延进惊愕地望着冷着脸的天子。 这个时候,还是李少游上前,小心地出言:“官家,毕竟是皇叔,依臣见,此事还是从长计议……” 第139章 随驾带着御史 见刘承祐以垂询的目光看着自己,李少游当即道来:“刘信既是皇叔,又是一方藩镇,纵有罪过,官家亟行处置,还当堂堂正正……” “朕降诏拿之,难道还不够堂堂正正吗?”刘承祐不待他说完,便打断,质问道。 “臣非此意。”李少游不慌不忙的,再一揖,说:“臣只是觉得,眼下还不可贸然拿之,需有理有据,查有实证,否则传扬出去,恐不利于官家的名声,且容易引起旁人内不自安,对朝廷心起疑忌。” “再者,太后与群臣,亦需有所交待。另外,许州节度上下,有罪者又岂皇叔一人,其所属职官僚佐,借势作奸犯科,欺压良善,不可胜数。忠武军辖下,尚有数千牙兵,其间有不少助皇叔为恶之将吏士卒,为免动乱,还需慎重处之……” 随着李少游的叙说,刘承祐的神情已然十分平静:“你这番话里,意味颇深啊!旁人,哪个旁人?” “不过,你考虑事情,倒是越发妥当了。许州之事,你心里恐怕早有考量吧!”刘承祐盯着这个表兄。 李少游躬身应道:“官家有命,臣不敢不多加考虑,仔细思量。” 闻言,刘承祐彻底摆平了心态,抬手朝赵延进做了个退下的手势,自个儿思量了一会儿,虚握拳头,朝李少游吩咐道:“朕懂你的意思,接下来,将你所查刘信的罪状,给朕一一落实明细,搜集固定证据,不是要堂堂正正吗,朕就给他来一个光明正大!” “是!”李少游赶紧答道。 “张德钧!”李少游退下,刘承祐只沉吟了一会儿,冷声唤道。 “在。” “知会下去,御前当值的内侍、女官、侍卫,都给朕把嘴闭牢了!”刘承祐的语气格外严厉。 后面半句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