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氏开口,“大郎不是在城里酒楼当伙计嘛,五郎日后进城便去寻你大哥,想必酒楼里应不差吃食……”胡氏捏住筷子力度多了几分,紧张地望向顾成礼。 顾成礼轻笑,“大哥在城里也不容易,我哪好去给他添麻烦,城里卖吃食的摊子挺多的,价格也实惠,一个胡饼也才两三钱,便掏钱买了……”至于两三钱哪来的,肯定是平时省下的。 再者虽然如今顾家四房没分家,但各家还是都有点私房钱,女眷们平时做女工针线活都可以拿到城里换钱,农闲时家里的男人也会去大户人家当长工,虽然大部分工钱都上交了,但难免会留下些,而这些赵氏喝顾老爹也是心知肚明。 胡氏松了一口气,“哪里就是添麻烦呢,你和大郎亲近着呢……”却绝口不提下次去大郎那里弄口吃食。 胡氏低头吃着碗里的饭食,不去看赵氏有些难看的脸色,家里要供五郎去念书她虽不太乐意,但也没阻止,可大郎在城里当伙计不容易,难得现在得到掌柜的看重,可不能让五郎去打扰。 她就大郎这么一个儿子,可不得事事为他打算,如今五郎也不去李秀才了,马上要考县试,说不准还要天天往县里跑,哪能让他去大郎那里,要是遭掌柜厌恶咋办,可是有不少人都眼红她家大郎呢。 顾成礼脸上笑容不变,仿佛感受不到饭桌上气氛的些微变化,他今日没去寻大郎,便是考虑到大伯母心里的那些计较,况且他本身也并不想去给人惹麻烦,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,干嘛要去惹人嫌呢。 等用完膳,众人洗漱一番便进入了梦乡,顾成礼将带回来的话本子仔细收好,同样早早歇下。 农人晚上几乎都没啥活动,因为点煤油灯费钱,顾成礼晚上也很少看书,费钱不说,灯火昏暗还费眼睛,倒不如养好精神,第二日早起忙活呢。 自顾成礼从县城归来已半旬,顾爹也在前几日便进了城,而他带回来的那些话本子也已经抄完了。 “五哥,你在干嘛呢?”七丫突然从身后窜出,而顾成礼神情丝毫不惊,一点都没被她吓到。 “你咋都不怕呢?”七丫觉得没意思,她这招用在三哥四哥身上屡试不爽,但是在五哥这里却多次折戟,顾成礼好笑地看了她一眼,“你这招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,能换点新鲜的吗?” 他看着小丫头鲜活的模样,忍不住打趣道,“你平时不是都不进来的嘛,怎么今日敢进我屋了?” “这不是娘都不在嘛,奶她们也出去了,反正没人,你又不说,我咋不敢进了?”小丫头摸了摸自己发尾的头绳,整个人都神气十足,仿佛家中的长辈不在她便有了足够的胆,不仅如此,还跑到顾成礼桌前,身手去抓他桌上的书,“这是什么书,怎么感觉和你往常的不一样?” 顾成礼见她要去拿那话本子,赶紧伸手摁住,“这可不是你该看的书,快放下!”他抄了十本书,对这话本子里的故事已经非常熟稔,无非是才子佳人,但他本身并不喜欢,甚至嗤之以鼻,自然是不让家里的妹妹看,万一和书里的女主学傻了怎么办。 没想到他这么紧张,倒是让七丫误会了,“好哇,你竟然看闲书!” 顾成礼哭笑不得,也不想和这丫头说太多,“是我的不对,下次不看了!” “哼。”七丫横眉冷眼地看着她五哥,“你得保证下次真的不看了!” “我保证!”顾成礼竖起几根手指,“七丫,我说不看就不看,难道你还不信我的话吗?”反正他这也不算是看,顶多是抄书。 他不想说出来,免得让家里人担心。 “七丫,你们在干嘛呢?”五丫站在屋外喊了一声,担忧地看着他俩,“你快出来,别闹五郎了,他还得看书呢,仔细娘回来又要拧你!” “哼。”七丫嘟着嘴气鼓鼓地走了,现在快到晌午,她还真不敢在五郎屋里多呆,生怕待会儿娘和奶她们就回来了。 幸好七丫出去得早,不过片刻功夫,赵氏等人果然归家,各个累得满头大汗,幸好四丫、五丫已经将饭菜做好,随时可以开饭。 因顾爹去服徭役了,而地里的春耕也不能耽搁,赵氏便带着几个儿媳全下地了。女人下地在乡下挺常见的,但顾家的男丁多,赵氏除了年轻那会儿,已经有好多年没下地了。 几个儿媳虽然年轻些,但也各个累得够呛,七丫见了赶紧端水来给她们喝。 赵氏捧着粗陶碗,心里还惦记着事,看向四丫,“我先前让你煮的鸡蛋,没忘记吧?” “没呢,都打包好了。”四丫转身去灶台拿了一个包裹,动作麻利地拿来给赵氏看,“奶你瞧,都收拾好了。” 赵氏看向顾成礼,“等吃完饭,你就去给你爹送去。” 顾爹是去修缮河道、筑大堤,这可比下地种田累多了,而且官府提供的伙食也就那样,若是家里不补补,身子哪里吃得消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