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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105节


    皇帝仰头咕咚咕咚大灌,襄王去夺:“哥,你不能这样喝,臣弟求您,就放弃吧,美貌的女人,天下车载斗量。”

    酒洒了出来,溢到了衣襟,皇帝眼神蒙上了阴鸷,起身猛一掼,酒坛成了一地粉碎。身躯颤颤巍巍,襄王忙从背后扶住,皇帝抬手指着月亮,狠狠地道:“别想逃出我的手心,我他妈就认定你了,你的人,你的心,你的一辈子!我要踏破荆棘,通坦天堑!我就不信,我征服不了你!”

    说罢,开始大吐特吐。

    吐到半夜才止了,襄王和一众内侍筋疲力竭,守在御榻边,皇帝盖着锦被,睡梦中呢喃,渴求的语气:“......定柔......别不理我......”

    襄王一拳打在床柱,不停地叹息。

    翌日寅时正,皇帝自然醒了,瑞山到城中得一个半时辰快马,再不起会贻误早朝,襄王提早一步走了,留下话,圣躬违和,朝上他会主持。

    皇帝自登基以来,除了外出巡行,从未耽误一次朝会,强撑着要起,一抬头天旋地转,勉强下了地,扶着床柱站立,却头重脚轻,如踩云端,扑通一声重新跌坐回去,捏着眉心问:“朕喝了多少啊?”

    他又恢复了那个束带矜严的皇帝。

    小柱子端着醒酒汤,心疼道:“今日您歇朝一天罢,万事有王爷呢。”

    皇帝摆摆手:“不行,朕要等军报,更衣。”

    穿着冠冕,坐在金碧辉映的大正殿,望着广阔的殿堂伫立的芸芸乌纱冠,四壁回响着官员的话:“盛夏至,西北风沙时起,干旱少雨,难免高温,何不暂时退兵,待秋后凉爽,再次攻伐......”

    皇帝低眸想着,若真的......他们会如何反对,一场滔天巨浪在所难免。

    这一走神,底下官员发现了异样:“陛下......”

    皇帝忙回神,威严语气道:“此役意在捣毁两国联盟,二挫其意志,不可不战,至于饮水问题,爱卿们廷议之后,拿出对策来,蛮夷不退,朕绝不退。”

    坐在朱雀楼的雉堞上,望着阳光下琉瓦飞檐的宫阙,如骞龙腾跃,巨凤张翼,业业入云。浮翠流丹闪耀着,绚丽多彩。

    反复思量,权衡。

    我心之所愿,难!难!难!

    他隔了好多天没露面,定柔总算松一口气。

    到了这日下晌,他竟又来了,她在屋里转动着木络缠纬线,他走进来,见她不理只好坐下来守着,眼光牢牢黏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定柔被他瞧了半天,实在浑身难受,气道:“你又来干什么?你来可以,反正也不是我的家,做什么非要与我同处一室!我请求你好歹顾忌一下瓜田李下之嫌,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处身立世,你这样不忌讳毁了我的名节教我如何做人?”

    皇帝被她噎的不知道说什么,只好道:“我不过是想你想的厉害,想见你罢了。”

    定柔恼的丢下手里的线团站起身:“你是我什么人?你凭什么想我?我说了除非三媒六聘明媒正娶,我宁死不做金屋藏娇,更不做你的侍妾!”

    他也恼了,猛然起来:“好!今日你给我一句准话!愿不愿意嫁给我?我立时回去跟曹氏和离,你不是受不了我后妃成群吗,我将她们全部遣出宫另嫁他人,让人贽雁到你家下聘,十日后我亲自带着翟车来迎你,进朱雀门,拜天地宗庙,娶你做正妻皇后,可好?”

    定柔不敢相信听到的,定定地望着他,却见眼眸果毅坚定,目光闪着炽热赤诚,心口忽然痛的厉害,脚下隐隐发虚......怎么会......怎么会是他......

    皇帝坦然道:“我赵禝此生从不说一句虚言妄语,莫说我是君主,唾字成金,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,一言九鼎!你只告诉我愿意就好,余下的事情自不必管,我会处理好,在这里披上嫁衣,等着我来接你便是。”

    男人语气分明的恳切至诚,两人久久凝视着彼此,他的眸子清邃幽远,似乎直将她整个人吸进去,身姿笔直如苍松劲竹,襟怀欹嵚磊落,此刻他的眼中,这一方小小的屋子便是天地,她便是这天地里的唯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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