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康没下马,握着马鞭破空甩了一下,刷拉裂响,铁青着一张脸说:“好生疼惜我妹子,要如珠如宝的爱护她,十一妹是个至情至性的,或婆媳,或妯娌间,日常有龃龉,你必须维护她,若叫我知道,她在你家受了半分委屈,才不管你什么脸面什么交情,你小子,轻则,断手断臂,重则,抽筋拔骨!” 陆绍翌打了个激灵。 慕容康已扬鞭绝尘而去。 傍晚交了申时,薄暝幽微,垂暮四起,皇帝因夜间临时加了议会,太后上了年纪,一趟黑便要安置,特捡了晚膳前来定省,进到康宁殿,见太后靠在罗汉榻上,神情郁郁,锦叶不停地按摩鬓穴。 锦纹禀道:“陛下,太后今日没用午膳。” 皇帝走到近前,担忧地问:“母后凤体违和?” 太后难过地摇摇头,抚着心口叹息道:“哀家是生气,这心里像被摘走了肉,那慕容十一,哀家打心底里喜爱,跟那矫揉造作的慕容艳霄壤之别,一瞧见她就莫名的想起你那没成人的幼妹,若不是慕容家这层关系,不能抬举了,哀家必收她做义女,封个公主,让为娘也经历一遭之子于归,泣涕如雨,也算弥补了遗憾,活了一世彻底圆满了。本想着,那般花容月貌,既不能做妃御,不如给了你弟,封个侧妃,祈儿得这么个美人,定不会出去寻花问柳了,免得总有人算计他枕边,把那些贱人女子送上来,谁知......唉,半路杀出个程咬金,陆家这小子艳福不浅,为娘正发愁怎么跟你弟弟交代呢,一时也找不出替换的人。” 皇帝坐到旁边太师椅,厌恶听到那名字。 心里却如置在了炭火上,炙烤着,煎熬起来。 她果然无意,母后如此看重,只需稍稍钻营,就能重回韶华馆,或直接侍寝。 门外通报襄王至,太后忙打起精神,讨债的来了,挺会挑日子。 宫娥掀开内殿的湘竹帘,襄王笑嘻嘻地进来,穿着当值的朝服,宫门下钥前要离开,来给母后请个晚安。“母后,您说的,跟哥巡行河道回来,就把那纤腰弱柳的美人给我的,该兑现了罢,叫我带走吧。” 太后清了清嗓子,道:“你来晚了。” 襄王不明所以,太后接着说:“美人被别人讨要走了。” 襄王还没坐热椅子,猛子起身:“什么?” “你迟了一步,哀家把她赏给别人了。” 襄王急赤白脸,完全丢了仪态:“您不是说给我留着呢吗?您怎么出尔反尔呢!您这事做的,对得起您亲儿子么!” 太后拍了一下案几:“瞧你那副不成器的样子,为了个粉黛,敢跟你娘顶杠了!改日再给你寻摸个便是,找个更美的,腰更细的,嘴更小的。” 襄王焦躁地踱步,又问:“哪个王八蛋啊?敢跟我抢人!” 太后白了他一眼:“你还是毋知道了。” 母子俩没发觉,皇帝不知何时失魂落魄地走了。 慕容府,烛火通明,饭罢,定柔回到母亲的山月小筑,解开包袱,取出新进给父亲纫的鹤氅和袍子,温氏摸着那料子,笑道:“你爹这几年品味被你养的刁了,只穿你做的,旁的嫌土气,京中做道袍也是那几个老样式,全不合他意,在韶华馆那两年,鱼沉鸿断,都是前头你做的,来回替换,有一件袖子磨得断丝了,跟我嚷嚷发脾气,说喜欢那件,舍不得丢,要我想法子,送到绣庄给补了个绣花,回来又嫌不衬,这样那样的挑剔,他是越老越像个小孩儿了。” 定柔欣慰地笑了:“爹喜欢就好,明日我就去街市采买一些料子,给爹多做些。” 温氏拍拍女儿肩:“不着急,横竖你嫁得近,现在还是赶你的嫁妆。 ” 这个女儿生的妙,慧心巧思,一双巧手,给老爷子缝纫的衣裳没有重样的,穿出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