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知道了相思的滋味。 战场刀箭无眼,无法不担忧他的安危,整夜辗转,食不下咽。 还好,这场仗没打多久,鏖战了半月,以大矢人退兵收场,两方皆损兵折将,朝廷派去了使节,借机修好。 慧姠告诉她,陆公子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,战事罢了,还要巡查几个州的布防,还有凉州军中一些琐事,路上就得走一个月。 这一等,就等到了夏天。 今年立夏早,暑热自然来的早,五月节刚过,便一日日懊热起来了,下旬进了伏,每到午间如在火窑,蕴隆虫虫,如蒸似熨。 晨起微有凉意,一从紫衣宫娥走在宫巷,搬着物什,都是太妃的日用,阖宫要挪往淼可园避暑,忙着送到青龙门外的马车上。 徐昭容坐在肩舆上,前簇后拥着妃嫔的小驾仪仗。 紫衣宫娥忙回避到一侧,鞠身施拜。 待走过,宫女们才起身,有人小声嘀咕说:“昌明殿侍寝回来的,听闻徐娘娘又有喜脉了,怀着孕还被召幸,可见荣宠之盛。” 也算相识了一场,定柔从心底替她高兴。 前头,一个嬷嬷问辇上的人:“娘娘,好像刚才那队宫女里有慕容美人,跟你一起入宫的,要不要打个招呼?” 徐昭容抚摸着蔻丹,漫不经心地道:“本宫是主子,她如今只是个奴才,本宫作甚要跟一个奴才客气。” 陆绍翌回来的时候,还是大正殿的殿前直卫,定柔身在淼可园,无法相见,也无法带信。 知道他平安回来,她欢喜的像个孩子,满心都是满足。 皇帝每日下了朝也在淼可园的“万壑松风”。 烈日炎炎,灼烧的地皮发烫,树叶恹恹地,花圃里新开的月季朵朵发了焦,这日批阅了会子奏章,被外头的蝉声聒噪的心烦意乱,四下摆了数个鉴缶,还是热的难耐,那热像是从心里冒出来的,直要把人蒸出油来。 起身,从书架上寻了本《将苑》,夹在腋下,走了出去。 小柱子一行撑着黄罗华盖,雉羽扇,端着茶水,提着销金提炉,皇帝沿着草埔走到了一处,这是淼可园最大的假山林,里头像迷宫,他记得有个小湖,是地下泉水,清清泠泠,蕴而生凉,想来惬意的很。 小柱子要跟进来,被皇帝踹了一脚。骂道:“再跟着就让你们吃板子,离朕远点,看到你们就烦,找凉快地儿呆着去。” 小柱子等人一脸悲苦。 皇帝的身影已消失在假山丛。 窄隘的山道尽够一人通行,假山怪状嶙峋,参差起伏,矮松上住了麻雀窝,蔓藤和凌霄花附在青苔茵茵的石壁上,不知走了多久,有氤氲的水汽浮动,凉爽适宜。 两山相夹一倾碧水,明澈如镜,映的山石波光粼粼。 捡了几颗尖石,活动了活动手腕,弯腰掷了出去,咚!咚......只溅出了六个波咚,退步了,从前能打出十五个,许久不练生疏了。 不服气地扔了几回,终于有一个打出了十个响。 这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,铺了一方黄绸帕子,坐下,静静地翻起了书。 泡桐树完全遮出了荫凉,四周幽静的像是方外的世界,只闻得鸟声啁啁,忽听得有细碎的脚步声,纷杂而近,水桶沉闷的轻响,一个声音说:“还有这般地方,真的有鱼欸!” 他坐在一方山石后,只有七八步的距离,完全匿没了身躯,那声音,是...... “有鮰鱼、鲤鱼、还有鮈鱼!太好了!果然是活泉水!”甜静的声韵跳脱着喜悦。 是慕容十一。 他从缝隙间觑了觑,还有两个粉衣宫女。 这小姑娘,怎么又来捣乱啊,他合上书,上次的好兴致就被她给破坏了,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