篮打水。 觥筹交错,推杯换盏,你来我往之间。她洛云岫碰到的老滑头可是多了,京玶霁这人,她看不透。 看不透的人有两种。 一是如她自己一般,太能藏,往往所思所想深于里,要细细的品,细细的磨,细细的引,然后条分缕析地再细细的推。 二是生性寡淡,没什么情感。不必流于表面,也不必深埋于心。只要让其普普通通的搁着,就够了。这类人往往所想法简练,少了些弯弯绕绕。但谈话之人不免多曲解,加以断章取义的谬视,最后也是读不懂的。 繁繁简简,各有各的妙处。 她留心京玶霁的表情,话一落下,那人竟肉眼可见的有些着急起来:“为何不?” 洛云岫又摆出温和的微笑:“我只是个普通的弟子,长老们这么安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。我只需要顺从,就够了。”寄人篱下,身不由己。 后面两句话,想说,但喉间苦涩了一下。 京玶霁也不傻,她自然看得出来洛云岫并没有什么参加的心,虽然无奈但还是说:“你若是不愿,那我帮你去说便是了。” 话吐的太快,一时没忍住,京玶霁说完后才发现自己太莽撞。 刚认识几天,莫名其妙上人家门来,“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”就开始质问人家,也不问清楚理由、就又要替人家做决定了。 她又想道歉,却听那人轻轻的笑起来:“姑娘有心了。” 憋了半天的道歉,京玶霁还是没蹦出来。 “我想你去。” 她又觉得这句话不妥贴了,却听洛云岫叹了口气。 “既然师妹你想我去,我便去吧。” 两个人靠得近些,洛云岫很快就闻到京玶霁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冷香,似乎是木头的味道,却又淡淡地掺了些水,淡淡地,似乎氤在雾霭中一样。 待京玶霁回神,洛云岫才发现她盯着自己放在桌边的那颗之前捡到的兽齿出神。 “若是喜欢,便拿去吧。” 那人很快回神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师姐,今日,打搅了。” 洛云岫只是摇了摇头:“未曾。九青山算是凉薄之地,我这么多年来除了宫南郁也未曾有人上门拜访。亲手炒的茶宫南郁又不爱喝,唯一喜茶的师傅又不常出关。今日你喝了,我倒是开心。味道可还合你心意?” 她随口调和了气氛。 “合,茶香浓郁,后甘无穷。先苦后甜,正是如此。” 洛云岫又温和的笑起来,从架台上拿下一个墨绿色的陶罐递给她:“赠你一些,若是喜欢,我下次再给你送。” “多谢。” 二人有并肩走到门口,洛云岫向后撤了一步,叮嘱道:“秋时已至,九青山背光,寒气要浓郁些,师妹记得多添些衣服。” 京玶霁点了点头,意为知晓,便推门离去。 回了屋,洛云岫回到原来的位子坐下,将自己面前那杯只喝了半盏的茶全数倒进茶盘,又看了看对面那杯空了的茶盏。 夜半。 宫南郁推开了门,就看见院子里的洛云岫早已恭候多时。看见她,宫南郁脸上又带上了些傲气。 “找我何事。” “宫南郁。我还是要去的。”洛云岫上前来,脚步踩在未打扫的枫叶上噼里啪啦的响。 她一惊,有些欣喜地望着她:“你想开了?木头脑袋开花了。终于你那万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子终于干对了一件事儿……” 洛云岫不等宫南郁说完,打断她:“嗯,我需要你助我。” 她呼着宫南郁进屋去。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,她又走出来了:“谢谢你,宫南郁。” “不必谢我,你早日想开,才是最好的回馈。” 她看着宫南郁,又想起京玶霁:两个人都是那么爱为别人着想,明明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。 到底是为什么?她百思不得其解。 京玶霁到底是要做什么呢?突如其来的打扰和莫名其妙的话。甚至她们都没有见过面。 洛云岫又捏了捏尾指,轻声的放缓了脚步,收了些劲,避免在落叶上踩出太大的声响,慢慢的离开。 秋天到了,天气冷下来,手指就又要疼。偏偏疼起来还恼人得很,有时候竟是会影响了生活。 她一边捏,一边希望用这种方式缓解些疼痛。想必、明日要去找泗硫长老开些药回来。 天上的星又亮起来了,一抬头就能看到那情绪的北斗星,不知道在替何人指点迷津。 或许是失途的水手,又或许是迷惘的猎户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