郢城西北一隅,不起眼的宅邸坐落于此,里头却别有洞天。 容兆踏入庭中,目光扫过四处雕栏画栋,眼神中只见冷意。 片刻,有妖仆进来,双手奉上一精致锦盒,小声禀道:“少宗主派人去给灏澜剑宗宗主送礼,公子您之前吩咐过盯着少宗主,别让他接触灏澜剑宗之人,这是他原本打算送给乌宗主的东西。” 容兆随手掀开锦盒盖子,里头是一柄折扇,扇骨由通体乌黑的地魄晶所制—— 地魄晶是元巳仙宗特产玉石,炼制出的宝器皆非凡品,眼前这柄折扇便是件上品灵器。 更者,如折扇、玉坠、香囊、锦帕这样的贴身之物,只赠有情人,若单单为了结识攀交送这样东西,未免叫人笑话。 那位少宗主也不知是真不懂,还是故意为之。 容兆取出折扇展开,扇面上是以灵力勾勒出的仙山灵水图,十分用心。 奚彦那小子别的不行,作画倒有些水平,备这份礼当真煞费苦心。 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,他“啪”一声将折扇合上,扔到了一旁石桌上。 妖仆垂首退开,噤声无言。 很快进来几个侍从,押着容兆等的人按跪到坐下的他身前,那人抬眼间瞧见容兆冷若冰霜的脸,心头一凛,深低下脑袋,颤声道:“云、云泽少君……” 容兆没理他,重新捡起那把折扇,垂眼看着,不时开合,如同把玩一般,半晌幽幽道:“瞿仙使在这羌邑王都里,过得挺快活吧?” “没、没有,真没有……” 说话之人气势渐虚,不提别的,光是这座内里金碧辉煌、珠光宝气的宅邸,就足以证明他在这郢城里过得十足潇洒。 瞿志是元巳仙宗派驻在仙盟的仙使,代理元巳仙宗一切仙盟事宜,这是个肥差,以元巳仙宗今日地位,有的是人巴结他给他送好处。 这本也没什么,但这人之前只是副使,是容兆帮他谋来的差事,又助他铲除原本的正使取而代之,收他为己用帮自己收集传递消息。 起先这人还算尽心尽力,待容兆进入幻境消失三年、音讯全无,这瞿志或许以为他已凶多吉少,心思便活络起来,不再听从他手下之人使唤,阳奉阴违敷衍了事。 今日容兆亲自登门,摆明来兴师问罪。 瞿志心下惶惶,不敢再抬头看他。 “你多久没给望川阁那头递消息了?”容兆忽然问。 瞿志额上滑下冷汗,强撑着解释:“仙盟近日诸事繁多,人多眼杂,不便往外头递消息,并非我有意拖延,还请云泽少君勿怪。” 但上一次他主动联系望川阁,也已经是一年多前,毫无说服力的说辞,无非以为容兆好说话,试图狡辩。 容兆无甚反应,仍旧低着眼,注意力在手中折扇上。 “云泽少君,我……” 折扇再次合上,扇柄敲上面前之人肩膀,容兆的声音陡然变了:“瞿仙使,你是觉得我是个傻子,由着你糊弄吗?” 那一瞬间瞿志感受到凛然而下的威压,半边肩骨剧痛,回神时整个身体都已匍匐下去,终于生出了惧意:“云泽少君饶命、云泽少君饶命!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!” 趴在身前求饶之人低贱有如蝼蚁,容兆冷冷看着,松开手,手中折扇落地。 清脆声响后,地魄晶四分五裂。 “云泽少君饶——”溅起的碎晶石在脸上划出鲜血,瞿志大瞪着眼睛,求饶声哽在喉咙口,戛然而止。 “饶你一命也行,”容兆厌恶踢开落在脚边已然损毁的折扇,话锋一转,“萧如奉手中的那枚日炎天晶铃,你有否见过?” 瞿志愣了愣,勉强找回声音答:“见、见过,他偶尔会随身戴着,不戴时想必也是收在他寝殿里。” “三日之内,我要拿到羌邑皇宫的完整布局图,包括宫中各处的法阵布置明细,”容兆慢条斯理道,“你要是把事情办成了,我就暂且留你一条狗命。” 瞿志面露难色:“……这涉及到羌邑皇宫的戍卫安全,他们必然严防死守,不是那么容易。” “那你留着也没用了。”容兆抬手,掌间缠着一团血红灵光,停在瞿志面前三寸处。 诡异灵光迅速笼罩瞿志的脸,尝到邪气入体的极大痛苦,他的面庞开始扭曲,喉间发出的只有恐惧至极的嗬嗬声响。 难以想象,世人眼中光风霁月的云泽少君,竟会这种阴毒邪术。 容兆收手,瞿志已彻底瘫软地上,身体抖如糠筛,哭嚎哀求:“我干!我这就去干!求您饶我——” “你只有三日时间,滚吧。” 从瞿志的宅邸出来,走过两条小巷,便是繁华大街。 长街十里、明灯万千,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世界。 有人在河畔放天灯,笑声随风送来。 容兆驻足,抬目望向前方星火重重。 不期然地,想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