杰依言起身,道:“公主赎罪,那奶娘我已命人安置在了公主府外,在园子中惊扰了公主,我罪该万死!” 赵明杰心里也有几分害怕。那奶娘体格风骚,以往便很惹他喜爱,又给他生了儿子,难免宠了几分,后头二人被强人掠去,他一面急,一面又怕事情败露,不敢不哄公主开心,一直守着公主,着实难熬了一阵。 不想前些日子那奶娘与他儿子竟又回来了,他见了那奶娘粗手粗脚,容颜不在,心中不喜。只没想到,那日他在外头喝醉酒,又被那奶娘缠上,过了一夜,倒觉得那奶娘越发风骚。 赵明杰本就荤素不忌,一面嫌那奶娘面色暗黄,一面又暗自悄悄将人接入公主府中,好便宜行事。不想那日二人行事时不周密,被公主装了个正着,公主气昏了过去。 赵明杰怕得瑟瑟发抖,怕公主将事儿捅出去,只得匆匆将那奶娘安置在外头,自己回来公主府上负荆请罪。 公主一听驸马赔罪,忍不住流泪道:“驸马,何苦如此,我肚子不争气,奶娘从前生育过,又给驸马生了一子,当得起劳苦功高四字。你若喜欢便接入府里来罢。” 赵明杰又惊又喜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,他拉住公主的手,道:“公主——公主如此贤良,是我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。奶娘晓得了,也会感激公主大恩大德!” 说着,赵明杰眼睛一转,又道:“只还有一事相求,不知公主能否答应?” 公主早听驸马称他贤良便脸红红的,如今忙问:“驸马有什么难处,只管说来,你我夫妻一体,何必用那个求字。” 赵明杰说:“如今我只得一个儿子,跟着那奶娘无名无份,我不忍他成个‘奸生子’,日后受人耻笑,不知能否记到公主名下,让他有个好出生?” 公主有些迟疑。驸马见了忙又说了些好话。公主才点头道:“驸马儿子自然也是我的儿子,便记在我的名下罢。” 赵明杰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,他匆匆将自己身后的荆条取下,道:“我即刻去和奶娘说此事,抬她进门一事还要劳烦公主费心打点了。”说罢,匆匆离去。 公主见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,心中又酸又涩,又妒又气,暗自垂泪了一会儿。 李婠耳边听着公主哭泣,心中只剩荒唐二字。待外头没了哭声,李婠才从屏风后转过来。 公主忍不住红脸,她一见着驸马便忘了其他人,她想着驸马刚说的甚么‘娶你是我八辈子修不来的福气’,心说:这些话怎么好叫外人听,一时又羞又怯,道:“让你看笑话了。” 李婠细细打量她,琢磨了这‘笑话’两个字哪个笑话,说道:“公主哪里的话。” 公主见李婠面色坦然,才放松心绪,半是茫然半是痛苦地说:“如今赵家有后,亦是我之幸了。”李婠附和地说了两句,告辞退下。 却说这边,真姐儿自跟了李婠读书后,日日不缀。今儿一大早起了,梳洗后,又将床头整齐叠着的长衫穿上,这是开蒙那天真姐儿央着秋大娘用白细布给缝的,自己拿了本《论语》到园子里晨读去了。 秋大娘眼朦朦地望着外头,道:“小祖宗,天不见亮,你做什么去?”真姐儿道:“姑娘说了我开蒙晚了些,我要更勤勉读书才是。” 她扳着手指一一算着说:“如今我只把字认了个大概,四书没读完,也还没学诗,应试选举要学的文章更是一窍不通,字也没有章程,若不再早起,怕是追不上别人哩。”说完,她径直去了园子里。 真姐儿见天黑着,先背了昨日学的几段论语,又将往日学的都背了通,见着天有微光,去给李婠陈昌请了安,吃过早饭,又回到园子里练字。 正练着,忽而听到有人在读“子曰:富与贵,是人之所欲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处也。贫与贱,是人之所恶也;不以其道得之,不去也。君子去仁,恶乎成名?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,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。【1】” 真姐儿听了会儿,想:我如今如今没有练字的心境了,不如同他一道诵读书本,于是也拿起论语读了起来。 却说邻家住着本朝一个员外郎,这读书之人正是他的小孙子,唤作于继祖,今日正在园子读书,不想又有人一道诵读起书来。一时好奇,问:“你是谁?”真姐儿回说:“我是真姐儿。” 于继祖问:“你在哪儿呢?”真姐儿循着声找去,听着那人在墙对面,便顺着一颗挨着墙的榆树攀上墙,坐到墙上,见一个人也在读书,说:“我在这儿。” 于祭祖抬头一看,便见一个六七岁的丫头梳着包包头,穿着长衫,不伦不类的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