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妈妈端着她最爱吃的冰镇黄桃酸酪进来了,见到她又热得一身汗,不由心疼地替她转了转冰塔前的扇叶,把酸酪放到她书案旁的小几上,道:“这么热的天,您也稍微歇歇,年纪轻轻的就整日伏案,哪里像是世家的小女君,倒像是来这世间受罪的。” 陆瑶把碎发抹到耳后,笑道:“是我自己爱做这些,妈妈别生气。” 又问:“梅子冰妈妈可做好了?按日子,扈将军今天下午应该能到庄上了。他去年就抱怨说我六月都让他带兵在外面跑,害得他没吃到庄上那一株结杨梅最甜的梅子树结的果子,今年他正好赶上,要是再吃不到,那我这位将军可就要跑得不见影,说不定以后都不肯回来了。” “哎呦,这事我哪能忘,他不来我也年年备着,他不吃,庄子上爱吃的人多了去了,就这一堆祖宗,哪个没吃到都要闹。”周妈妈唠唠叨叨地出去了。 阿茉在门外脱了鞋进来,将一堆新的信件送到陆瑶案上,见状笑道:“倒要多亏了庄上那群农学班的学生了,果子树能嫁接,她们年年弄新品种出来,得了好的,全庄上的人都有口福。那一株杨梅树,还是阿梅去丹阳上任前种下的吧,如今都挂果两年了。” 陆瑶将面前处理好的一大堆公文往前一推由她抱走,自己拿起碗一边吃了一勺酸酪,道:“她爱摆弄这个,在丹阳肯定又弄出新品种了。不过杨梅树还只是小道,她去年说她们县的水土适合种茶,准备让农人匀出些地来试着种,到时候要是能种出来,商学班的人就又有新业绩能做了。” 说到商学班,阿茉想起的却是洗女:“洗女姐姐都出去三年了,她在北方辛苦卖盐这么久,也不知攒够一个商硕士没有。” 听到这个,陆瑶笑了起来:“你这么关心你洗女姐姐啊。商硕士怕是没攒够,不过等她回来,说不定能评一个政博士了。” “咦?”脑子慢一步的阿茉呆呆地望着陆瑶,陷入了迷茫。 …… 北地蛮王王宫内,刘策躺在床上,是进气多,出气少。 但是他仍然想听一听今天的政事,于是微弱地挥着手,示意今天给他汇报朝臣上奏政事的侍人继续说。 “……有探子来报,安王已经控制住太子府了。” “安王……”刘策看着帐子顶,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是自己的另一个弟弟,当初哥哥刘奔身死,年仅十八的安王带兵在外平叛,当时刘奔的太子刘煜性格莽撞,私底下常常和他冲撞,更是曾经放言说等他当上了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。 他一时冲动,在手下的怂恿下,屠尽了哥哥刘奔的儿子们,自己做了皇帝。 事后安王曾经进京问他发生了什么,他也只是说,都是刘煜逼自己的,事已至此,不应当再追究过去。 安王当时果然没追究。 原来他在这里等着自己——等到自己要死的时候,也依样画葫芦。 刘策想起自己去年听陈获为自己读汉人的圣人写的书,那个叫孔子的人说过一句话:始作俑者,其无后乎? 然而,他当年能在先帝去世时诛杀兄长诸子震慑朝廷,是因为他跟随兄长南征北战十几年,打江山的过程中立下的功劳不比哥哥刘奔小,而安王,你今年不过二十出头,又凭什么呢?凭我给你做的好榜样吗? 刘氏的江山,要乱了。 刘策闭上了眼睛,任由悔恨的泪水流满了脸颊。 他的侍人还在一条一条地汇报今天传上来的消息,忽然,他发现刘策已经很久没有回应自己了。 侍人瞪大了眼睛,颤抖着将手靠近刘策的鼻下,才发现刘策的呼吸已经停了。 他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,皮肤却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。 南帝七年八月下旬,北蛮王刘策驾崩,其十四弟安王刘蛮带兵进京,辅佐年仅十四的太子刘耀上位,自封摄政王,大司马,控制朝中诸事。 而傀儡皇帝刘耀上位后,安王刘蛮借他之手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赐死刘策的其他儿子。 远在司州的甫敢先听说了安王挟持皇帝残杀先帝诸子的消息,传信给自己交好的扬州刺史席献.雍州刺史余也加,约定一起带兵进京“清君侧”。 席献和余也加各自在北扬州和雍州起兵三万,应和甫敢先,北蛮诸州也有零星的部族起兵要进京“清君侧”,但是最终都在本地更多的麻烦事拖累下,没有成行。 于是最后带兵北上的就只有席献.甫敢先和余也加三人。 三支部队打着清君侧的口号一路高歌猛进,一路北上都没有遇上拦截的人,甚至还有部落看到他们路过就收拾了家当跟着他们,直到这群人到了北蛮王朝的都城平城百里之外,安王刘蛮才从手下那里收到消息。 安王连忙借小皇帝之手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