排睡七八人不成问题。 季秋末的天气,炕头的灶台灶口还没有烧火。 “这火炕,据说是仙使探病王老将军,怜其寒冬不能眠,便为老将军想出了烧柴取暖、又不多费柴火的火炕。” 商队主人向随行人员,若有若无地炫耀着自身见识。 “后来推广传授至各郡,并在郡县衙署、官舍和驰道驿站,都盘了炕。” “我们地处南方,黔首家里不多见。但据说北方去年便有许多人家盘了火炕,今年也快入冬了,想来北地家家户户正忙于盘火炕吧?” 随行的隶臣、武士们,也确实听得津津有味。 “这火炕原来是仙使所创!” “原来如此!”…… 惊叹着,还去摸摸炕沿。 入住完毕,商队就到院中一角的饭堂吃饭。 商队主人只舍得给所有人拿了蒸饼和酱——记在账上,待离开时一起计算食宿费用。 吃着蒸饼蘸酱,商队主人又开始侃侃而谈: “别看这蒸饼平平无奇,其实是仙使所授好物——石磨研磨过的麦子粉做的!虽然麸皮没筛,但已经很细腻暄软了是不是?” “听说那些家中富裕的,把麸皮筛了,留下那麦子粉白花花的,做出的蒸饼也是云一样洁白。” “对对!很细腻暄软了!” 石磨他们还是知道的,每乡每里都至少有一台石磨供乡里使用。 但磨了麦子粉做蒸饼、索饼或其他饼吃,是年节才舍得的,现在又饿得厉害,能吃上蒸饼岂不兴奋? “我们乡里近两年每年都种了两季仙稻,因此倒常用石磨去磨米浆、米粉吃。”仙稻丰收,稀稠米饭常吃,便也想着换法儿吃。 饭堂宽阔,摆了十来张高脚桌椅。此时,另一张桌子上的一队人,则搭话道。 看他们仪容,倒不似商队。 对方又道:“饭堂的豆芽、豆腐和豆干,也是仙使所创,再广传天下的。滋味不错,可以取来尝尝。” 商队主人心内讪讪,转移话题道:“某吴九,会稽郡来的小商贾,收了家乡干鱼海货,欲贩往咸阳。郎君何来?” 吴九相问,另一张桌子为首者也揖礼拱 手,互换姓名: “某班米,九江郡而来的乡野匠人,听闻咸阳有火树银花,有高脚家具,有精美瓷器。我等想去咸阳,学得手艺,带回家乡,以为谋生。” “新年在即,干鱼海货运到咸阳,也是稀罕货,必能畅销。” “咸阳新奇器物手艺层出不穷,你们去咸阳学艺,也大有可为!” 吴九见对方坦荡热情,便也攀谈起来。 后来饭堂其他几桌的客旅,也加入交谈。 有自吴越及东楚故地北上的匠人商贾,也有自北方南下的游学学子,甚至南下某县赴任的县官。 贩夫走卒,官吏学子,天南海北,在此驿站相遇,也是缘分。 一时热闹起来,氛围融洽。 谈笑熟识之后,终于有人问起吴九商队中的护卫武士:“诸位可是曾遭劫难?” 商队的五名护卫武士,其中一人豪爽道:“哈哈哈!正是,我们都曾是刑徒,去年陛下东巡归咸阳后,赐爵一级,用爵赎了罪罚归乡。” 吴九也道:“我们这五个武士,都是一身本领的侠义之士,为替受欺的老弱妇孺出头,而殴打了县中富户。” “被捉住后,按律黥面、劓鼻,罚为城旦。服刑数年,去年得赐爵,用爵位赎了罪罚回到家乡,这趟我便把他们收作护卫武士,与商队一道走南闯北。” 其中游学的一名学子闻言,感慨道:“去年始皇帝陛下东巡回咸阳,下旨凡秦土之人皆赐爵一级。因此得以赎罪归乡的男女刑徒,多达五十万之数!” “积德甚厚矣!” 护卫武士们倒不知,竟然有这么多和他一样的刑徒,得以赎罪归乡。 “那陛下确实是积了厚德啊。” 其中一个武士,又指着同桌的另一个脸上,促狭笑道: “哈哈你们不知,要说啊,还是他最想不过,你们看他脸上的黥面……” “哈哈哈!对,只黥了一半!黥面行刑到半途,赐爵的圣旨便到了,他当场以爵赎罪、当即释放,哈哈!” 被揶揄的半截黥面武士,跟着告饶:“快别说了!” 但凡早一刻、晚一刻,行刑没开始,或者已成定局,都是纯粹的幸运、不幸。 这不上不下的,确实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