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长留点了点头。 “月娘,你说谎了,”陆长留叹道,“你有孕在身,何苦回护凶手呢?” “凶手就是她的奸夫!”许老爹又叫喊起来,“青天大老爷,你们还在等什么?还不将这毒妇捉回去,夹断她的手,打断她的腿,撬开她的嘴叫她说奸夫在哪,逃去了哪里!” “不,不要!”月娘吓得哭了起来,“我,我没有……” 她边哭边往后躲,许小约站在她身侧,连忙伸手搂住她,但除了这点宽慰,也没有别的办法。含山蹙眉良久,忍不住道:“许姑娘,你嫂子是个可怜人,现下还有身孕,你就忍心看着她上公堂受刑?” “姑娘在说什么?”许小约勉强笑道,“我当然不忍心她上公堂,但这事,难道我能做主?” “你怎么不能做主?”含山脆生生道,“你承认自己是凶手,月娘就不必上公堂啦!” 此言一出,园中再度爆出嗡嗡之声,除了陆长留事先知道隐情,连许照都惊得张大了嘴巴。 “姑娘此话何意?”旁观的县丞也忍不住,“陆大人分明说过,杀人者是个力气大的成年男子,许小约弱质女流,如何能是凶手?” “是的,”许小约哭笑不得,“我哪有力气将我哥按在水缸里溺死?又哪有力气将他背到林前河?” “许姑娘不要再隐瞒了,”含山已经开口,索性直接说下去,“你哪里是弱女子?你分明是个男子!” “什么?小约妹妹是男子?”许照睁大眼睛,“这,这仿佛有些,有些荒唐了!” 这话不只许照不信,连同许家村的村民们也连连摇头,有的说从小看着许小约长大的,也有的说她走路说话没一处不是女子,怎么可能是个男子,总之都是摇头不信。 “陆大人,”县丞看不下去,悄声向陆长留道,“这位姑娘有些妄言了,许小约怎么看也不是个男人啊!” “不,他就是个男人,”陆长留道,“他只是从小被卖进象姑院子,当作女子教养,是以他皮肤身材,言谈举止,甚至眼神嗓音,都像极了女子。” 他说到这里,望着许小约叹了叹:“小约姑娘,你脖子上那根丝带是为了遮住喉结吧,那是你唯一的漏洞了。” “我那夜去找你讨温水,见你穿着寝衣也要系丝带,当时便有些不解,”含山补充道,“此外,虽然你处处像极了女子,但骨架难以改变,夜里只穿着一件寝衣时,哪怕再扭着腰走路,那背影也是个男子!” “胡说!”许小约恨声道,“你们在瞎编什么!” “是不是瞎编,就要问许老爹了,”陆长留转向许老汉,“您当年收养许小约是在什么地方,怎么领回来的?”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或许是个男子,这事情冲击力太大,许老汉愣了好久,才道:“她是我老妻在山林里捡回来的,来时又脏又破,饿得眼睛里冒绿光,我们瞧她可怜,这才留在身边。” “养了这么多年,就没发现她是男子吗?” “这……,小约来时已经十一岁了,又是个女孩子,我,我……” 许老汉话没说尽,但大家都听得明白,十一岁的女孩子沐浴如厕都能自理,有心要瞒过许老汉夫妇倒也不难。 “但小约不像是男人啊!”许老汉还是不肯相信,“青天大老爷,你们是不是搞错了?” “是男是女,一验便知。”陆长留道,“许姑娘,含山姑娘是个游医,按照律例,她可以检验身体,你可愿意随她进屋去,脱了衣裳叫她看一看?” 许小约闻言冷笑,盯了含山一眼道:“原来是你个行医的,可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奴婢,又同我炫耀伺候到位高英俊的侯爷,我只当你满脑子只想给主人暖床,不料是千方百计套我的话。” 当着白璧成的面,她这样一顿噼里啪啦,弄得含山脸上又红又热,然而这红热一霎便散,含山转念便想:“我又没想过做通房丫头,她爱怎么说怎么说,我做什么脸红?” “许姑娘有所不知,查案子是这样的,”含山大方笑道,“我若不诓你几句,你又如何对我毫不设防,半夜从你嫂嫂屋里出来,都没顾着披件衣裳。” 许小约目光微冷,哼了一声:“你若拿定了我是男子,如何还敢替我检验身体?我瞧你是个黄花闺女,就这么想看男人不穿裤子吗?” 她言辞尖锐,含山却叹了一声,语带悲悯道:“许姑娘,你如何挤兑我都可以,可你就不为月娘想一想吗?她怀着孩子,你又何必这样拖累她?” 许小约微微一怔,月娘却已经叫喊起来:“你们不要为难小约了,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,凭什么脱了衣裳叫你们验去?邱神医说的不错,我肚里的孩子不是许仁的,老家伙说的也不错,许仁是我那奸夫杀的,但这一切都与小约无关!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