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在花草繁茂的黔州当然普通,但是在风沙万里的松潘关,它可是一道风景。”白璧成道,“每有恶战结束,沙场就会开遍这样的小黄花,将士们给它取名望乡碧黄,是说忠魂埋骨塞外,只能借这一朵黄花遥望家乡。” 听白璧成说了这些,那些羞涩朴实的小黄花显得有些悲伤,含山和陆长留都没有打断白璧成的负手沉思,每个人都有可怀念的人或事,贵为侯爷也不例外。 后园猖狂的蚊虫却不管这些,咬得人站不住,三人这才翻窗回屋。等含山搭着陆长留的手跃进屋里,车轩正好抱了被褥进来,瞧见了更没好气,便道:“含山姑娘,这是许典史叫拿来的铺盖,你今晚要跟侯爷睡一个屋啊?” “许宅房屋不够,我在这里加张榻睡一晚,车管家若觉得不妥,我把凉榻搁到正厅里便是。” “正厅里没有打扫,积灰三尺厚,你怎么睡?”陆长留吃惊道,“而且正厅无门,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。” “我贱命一条,也没什么不方便的。” 含山说着去拖凉榻,凉榻虽不重,但她娇柔无力,自然是拖不动的,凉榻的腿在青砖地上艰难摩擦,发出尖锐难听的吱扭扭声。白璧成还没说什么,陆长留倒急起来,只是不知该帮着抬榻还是劝含山放下,一时间左忙右忙,只是不可开交。 白璧成冷眼旁观,等到凉榻被拖出三尺远,方才慢悠悠道:“别拖了,就睡在这屋里吧。” 他发了话,车轩自然无话可说,含山瞬间松手,任由凉榻“啪”地落在地上,她在“巨响”里得意地斜睇车轩,把车轩气够呛。 “侯爷一路辛苦,还是早些休息吧,”陆长留抱拳告辞,“下官也去歇息了。” 白璧成微微颔首,吩咐车轩好好送出去。屋里静下来,含山端过姜茶:“侯爷快喝了罢,这温温的刚好。” 白璧成接过来,见白瓷碗里盛着琥珀色的汤汁,倒也澄澈诱人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端起碗一饮而尽,姜片特有的辛甜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,带着一丝辣意。 恰在这时,车轩送罢陆长留回来了,他进门见白璧成握着只空碗,立即惊叫起来:“侯爷!您吃了什么!您可别乱吃别人给的东西!” “一碗姜茶而已,不必这样惊慌。” 车轩接过白璧成的空碗,呆愣愣看了一霎,翻身便杵到含山面前:“是你煮的?” “是啊,怎么了?” “我们侯爷从来不吃外头的东西,他出门在外,喝的茶吃的干粮都是府里带出去的,就算要下馆子,送上来的饭菜,也是老奴我先尝过一遍的!” “这么严格啊,”含山表示同情,又担心地问,“那今晚许宅的饭菜,你尝过吗?” “当然尝过了!”车轩愤怒道,“结果你弄这个给侯爷喝!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你这条命够赔的吗!” “我为什么要赔命?”含山莫名其妙,“一碗姜茶而已,就只有水、姜和红糖,能吃出什么三长两短?” “你!” 车轩气得说不出话,白璧成瞅他吵不过含山,只得开口道:“她替我施针能拿银子的,有银子拿又何必害我?车管家放心吧。” “侯爷!您可别被她的美色所迷……” “放肆,”白璧成温吞着声音打断,“越说越不像样了。” 车轩自知失言,退一步低头站好。他的圆胖脸低垂着,看不出脸上的表情,含山猜他不服气。 “行了,我累了一天,要睡了。”白璧成吩咐,“车轩,你来伺候我换衣裳。” 车轩应声,随即又向含山道:“你,回避一下。” 含山哼了一声,出门回避,屋里只剩下主仆二人,车轩立即苦着脸道:“侯爷……” 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”白璧成道,“但我一个闲散侯爵,手中既无权势,又不曾与人结仇,她何必害我?” “就算她没有害您的心,也有其他坏心思!”车轩急道,“她本作男儿打扮,一见您是清平侯,立即现出女儿身,这晚上跟前跟后,还煮姜茶敬奉,这心思就不可怕吗?” “这算什么心思?想嫁进侯府吗?这有多可怕?” “侯爷!您是千金贵体,您将来的婚事,那是要皇上亲指的!她算什么也敢说嫁进侯府?能叫您看上收了房,已经是她的上辈子修来的福!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