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了半生的舞台上退场,还是以如此不风光的方式,王定武终究有些遗憾。 只是想着家里无依无靠的老母幼儿,又绝对愧对不已。 自古忠义两难全啊。 若不是崇光帝真的昏庸如此,他又何至于早早隐退呢? 王定武心有郁闷,对沈意的话也反应慢了半拍,直到他自己看到王怀玉寄来的东西,才惊讶不已。 “玉奴何时有这样的想法?”这里面的东西,竟然不亚于一个身经百战的父母官写出来的。 务实,言之有物,看着就十分可行。 “郡主有大才,若是真能如她所说的这般,那我们到岭南去也未必不如在定北。将军是想要征战沙场保家卫国,还是保卫一方平安?” “南蛮虽然没有屠各、突厥那样的狼子野心,但各地少数民族关系也不融洽,岭南的治的驻军更是有似于无。郡主若想要成就一番事业,自然少不了当地驻军的支撑,但她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才,更何况郡主还是一位女子。” “若是将军能与郡主父女联手,助郡主一臂之力,那郡主便真的能无所顾忌的施展才华了。” 他们跟着王定武,是想要建功立业的。 但朝廷的局势他们也看透了,武将在边疆根本没有地位。朝中还有主和派在搅合,再加上皇帝的昏庸,他们想要有出头之日,简直是难上加难。 与其在这都烂透了的朝廷往上搏,不如另辟蹊径到岭南去。 王定武撑着膝头,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王怀玉的信,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女儿想得比他要长远,要全面。 尤其是见到自己的两个幕僚,都十分的认同她的话,王定武作为父亲也是与有荣焉。“那是自然,玉奴向来聪慧。” 王定武带着伤紧赶慢赶,终于在腊月二十八之前回到了盛京。 他连家门都没有能进,便风尘仆仆的先去向皇帝请罪。 “陛下,罪臣有愧陛下的厚望,没有能守住大齐的草场,使我军失威与屠各,还望陛下责罚。”王定武不顾伤口,五体投地的跪拜在堂下。 崇光帝没有说话,王定武便只能一直跪在那里,哪怕伤口已经疼得冷汗淋淋也不敢吱声。 “王爱卿,”崇光帝幽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“丢了朕的草场,还失了大齐天威,你以为该当何罪?” “臣,”王定武将头埋得更低了,咬着牙道,“臣已年老体衰,此次伤势又正中肩胛,恐不能再为陛下分忧,又失格木草场,自知罪责深重,请陛下准许臣归还兵符,随荣安前往封地。” 闻言,崇光帝坐直了身子神色莫名地打量他,像是在思考他的话, “王爱卿所言可是真心话?” 王定武适时抬头,漏出一抹苦笑,在皇帝的注视下艰难道:“臣已是个废人,如何还能统领三军?不如趁此机会回家陪伴家中老小,替荣安管管岭南治安。” “王爱卿乃国之大臣,怎能如此自嘲?”崇光帝忽然变得面目慈祥起来,像个礼贤下士的贤明君主,关切地问道,“荣安的封地远在南蛮,爱卿如何想到要到哪里去?身上的伤可是找太医看过了?” 话是那么说着,旁边李全便心领神会地去招来了太医,替王定武看了一下伤口,然后找崇光帝点了点头。 确实是不能再上战场了。 听到这个答案,崇光帝沉默了一会道:“爱卿劳苦功高。” “臣惶恐,不敢当陛下夸赞。听闻南方亦有小族骚扰,趁这把老骨头还能动,只希望还能替陛下守护大齐。” 王定武将头埋到了地下。 崇光帝将南蛮那里想了一圈,发现也没有特别的,确定了对方怕是真的想要为国鞠躬尽瘁,便无所谓地颔首道,“既然爱卿请求,那便允了。授你岭南参将一职。” 王定武还不知道家中老母已然病危。得了崇光帝的旨意,只觉得怅然若失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