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天, 她突然起了个私心的愿望。她把愿望在心底藏好,看着于直的目光也变得温软起来。 于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髙洁突然间沉默后温驯到不可思议的目光,她应对他时的一些锐利和防备不见了。可她最终用一副诚恳的表情这样说:“等孩子生下来以后,我就按照约定签离婚协议,不会拖你很久时间。” 于直的手悬空停着,一荡,回到方向盘上,冷冷地笑了起来:“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为我想得周全?” 高洁看着后视镜里他死死盯着她的模样,他的笑意依旧浮在脸上,嘴角微微扬起,但是眼神更加寒冷。她抿一抿干湿的唇,道:“于直,我希望……我希望我们以后能比较……比较和平地相处,为了孩手。” 镜子内于直的唇一直扬着没有放下:“你一定准备好了将来怎么对孩子解释我们的关系吧? ” 果然高洁说道:“性格不合,所以离婚。” 于直握紧方向盘,这个高洁,从亚马孙开始,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合作关系—样盘算得样样清楚。他又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,她将脸转向窗外,低垂着眼帘,长长的睫毛像密密的小扇一样遮盖住她的心事。于直抿紧了唇,还是将这句饥诮的话封在喉中,未能讲出。 他踩下油门,将车启动。一路两人不再讲话,于直并不是很自在,因为车里又弥漫开一股熟悉的馨香,幼弱的奶香,温暖,亲切,好像比以前更加芳香馥郁了。那是独属高洁的味道。 他有点想念,所以更不想开口。 在高洁看来,他脸上神色变换,喜怒不定。 念及此,髙洁眼中一酸,只得望向车窗外,窗外黑绸一样的天空上绽放了大朵大朵的烟花,绚烂地拉开新年的序幕。这是她在这座城市度过的第二个春节,去年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?她想起来了,她和于直一起参加了莫北的婚礼。莫北在婚礼上,将他八岁的儿子介绍给大家。当时的她对这个情况有诸多猜测,但其实不过是这座城市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,毎个人有每个人面对的苦衷,只要自己守口如瓶,别人是看不透的。 就如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于直,就算林雪揭开往事之后,她终于知道了他布局的动机、行动的苦衷,但她还是看不透他,也不忍看透他。这或许就是她最软弱之处了,因为理解,所以柔软,还带着不能言明的酸楚。 就在这五味杂陈难以言喻的纷乱思绪间,极其突然地,高洁感到腹中有一阵异样的颤动蔓延开,细弱得难以辨别,但是就像林雪笔下由水塘深处游出的鱼儿一般,将满塘的荷光荡漾。她捕捉到了这光,突如其来的快乐像清泉般扑簌簌地冒出来。她抚摸着小腹,惊喜而略带颠抖地第一时间抬起头来望向驾驶座的那个人,那个人岿然不动的冷漠阻止了她差一点脱口而出的激动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