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事儿也不稀罕。 虽说是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人才以漂亮闻名,可谁不知归化城的老王爷是美人堆里爬出来的。 婆姨漂亮了,娃娃还能丑么。 要说那老王爷,年轻的时候也是能在那达慕上夺冠的巴特尔,摔跤射箭无一不行。 可后来整日逛窑子捧戏子,把身子给坏了。 马场里的人虽然没亲眼见过,不过听归化城里来的伙计们说,老王爷得了花柳病,从脚心到大腿,连带着命根子都烂了。 想来这也是小王爷那日苏不近女色的缘由。 毕竟瞧见亲爹那样,换谁见了女人都要躲。 可在牧场里这些人来看,人和他们伺候的牲口一样。 到了日子他不找女人也不成。 牲口不给配,天天尥蹶子。 小王爷不近女色,天天黑着一张脸,瞅见谁都来气。 管事的以为,小王爷是火气太大了,憋的。 然而今次除了牧场的损失之外,还有更让小王爷闹心的。 老王爷欠了晋阳楼的帐,往年到了年关上,把牧场里的羊啊牛啊的,往酒楼一送,能还上大半。 但眼下死了好些,拆了王府的东墙也不够补路家的西墙了。 王府里叫老王爷折腾的,光剩下些地契草场牛羊马匹,金银珠宝并不富裕。 “路家少东家在那屋等着,您见么?” 管事的不敢高声,小心翼翼的问着。 小王爷那日苏闻言停下脚步,顺着管事人指的方向看去。 土坷垃和砖头搭的房子,屋顶的烟筒不住的冒着黑烟,想来里头此时炉火正旺。 这些山西商人,各个都说自己能吃苦,结果连这点冷都受不了么? “见。” 尽管那日苏是欠钱的,可他是小王爷,半个托克托和赛罕都是他的,希拉穆仁河水流淌过的土地,全都是他在管的。 欠点儿债还不上,也是底气十足的。 那小屋是驯马人们住的,不说破烂吧,总归不怎么讲究。 厚厚的棉门帘子上被油脂一样的黑色的东西包裹着,北风刮过来沉甸甸掀不开它的任意一角。 那日苏不习惯别人的伺候,不等管事人狗腿,自己就掀开门帘子闯了进去。 和他一起进屋的还有一股寒风。 北风闯进来的时候,和屋内的暖意相撞,化作一团白色烟雾,将那日苏紧紧的包裹着。 此刻炉膛内的火正旺,铁炉子被烧的通红。 “少东家,您冷不冷?” 一个带着山西口音的伙计,提着铁炉钩子边捅炉子,边紧张兮兮的询问着。 那日苏的汉话说的不太好,听懂还是没问题的。 “矫情。” 他低声咕哝了一句,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和风。 “可是小王爷来了?” 忽的一句难得听到的官话自里屋响起,更难得的是,是女子的声音。 那日苏闻言一愣,转过头朝声音来处看去,便瞧见路沅君带着笑意缓步走来。 她身上穿的极厚,披着一件狐裘,毛茸茸的领子包裹着,只露着一张脸,却衬得她像是那些极为讨人喜爱的猎物,毫不知情的一般的在邀请猎手取追逐。 路沅君托着一个铜制的雕花手炉,手炉里盛着热水,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,将她白皙如玉的手,烫出了一点点微红。 那日苏本还想用他那不怎么流畅的汉话骂几句海特人不抗风,现下憋在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 转过头冲着管事的人低语,吩咐道。 “去再拿些碳来。” 眼前这位路少东家,瞧着确实受不得冷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