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姨娘思忖了一番,如实回道:“好像是这样,但我并没有被夫人留做近侍,听里面的二等丫鬟提过,夫人就算沐浴时,也从来都不将那镯子摘下来。” 从来都不摘? 沈渝听罢五姨娘的这番话,渐渐地陷入了深思之中。 —— 正旦,大内禁城。 昨夜京师下了场大雪,金黄的琉璃瓦上皆被厚实的新雪覆盖,在冬日的照耀下,透着莹亮的光晕。 陆太后自小皇帝病重后,便从皇家庵堂归宫,小皇帝有了母亲的照拂,身体微有好转。 祈朝各个藩司的藩王和世子也已到抵了京师,鸿胪寺的礼官也都在太和门处分列两侧,恭迎着他们入内廷觐见皇帝。 陆之昀不仅是祈朝的首辅,也是镇国公,皇帝的亲舅父,自是要以皇亲国戚的身份入宫参加正旦的大宴。 沈沅身为一品诰命夫人,也被太后相邀,随夫进宫参宴。 自陆老太太过世后,沈沅便一直在庵堂为她祈福,虽值热孝之际,举国的朝务却是离不了陆之昀的。 京中的文人群体极易被煽动,难免会写些文章抨击陆之昀此番夺情之事。 沈沅在同陆之昀商议去庵堂祈福一事时,男人便同她说不必如此,也不用去在意京中的那些文人都写了什么文章来骂他。 可沈沅却还是想为陆之昀做些什么,等她去了庵堂清修后,便让管事每隔几日都将府务如实禀报到她所住的寮房,未耽搁公府之务的同时,也随时都留意着朝中的动向。 此番朝廷的变动,也让沈沅能够看出,一些文官已经暗暗站到了敦郡王尉迟桢的队伍中。 翰林院的几个新任的编修和史官,更是在这几月中屡屡上疏,亦有钦天监的几个官员借着星相之说,以天际彗星四浮,来抨击元辅夺情为不祥之兆。 陆之昀和高鹤洲却以雷霆手段解决了此次危机,小皇帝和太后本就极其倚重陆之昀这位戚族权臣,再经由司礼监掌印的轮番上疏,最终将二十七个月的丁忧戴孝,改为在家居丧七七四十九天。 这道谕旨一出,天象也有了变化,彗星隐去之时,钦天监中与陆之昀亲厚的几位监正也借机向皇帝上疏,先前的不祥之说也再不能做为攻击陆之昀的利刃。 等陆之昀在公府居丧完毕,亦亲自将沈沅从庵堂接回来时,沈沅方知,陆之昀对这次风波的淡定之态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。 陆家自建朝后,府宅就一直置在京中。 陆之昀身为京师的本土人士,虽然在刚入官场时,为了避嫌被先帝外任过,可因着政绩斐然,自此之后,直到入阁成了首辅,都一直在京中做官。 就算是在家中治丧,他手中的权柄也依旧握得很牢固。 只不过是换了个处理政务的地点而已。 等他居丧后,内阁若遇事不决,还是会差舍人到歧松馆里请他来决定最后的票拟,六部的高品官员甚至也会在这四十九日里登府求见陆之昀,等询问过他的意见后,方才能做出最终的决策。 等陆之昀守完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孝后,再回到内阁办公时,便到了正旦。 沈沅和陆之昀因着老太太的丧事,也有了短暂的分别,沈沅是昨日才被陆之昀接回了公府,夫妻二人却也并没有享受什么团圆相聚的时刻,因为当夜就又有官员来歧松馆找他。 等次日清晨,沈沅也没同陆之昀说上几句话,男人先她到抵了禁城,便要去文渊阁同其他的阁臣商议要事。 沈沅则于是日的巳时三刻到抵了皇宫,在从外廷往内廷行走的路途中,见为了迎接外藩的王室,青石板地上也都被宫人铺面了大红的蕃莲纹螭龙绒毯,各处的角门在经由装饰后,也都被挂上了簇新的绫罗彩缎。 为她引路的,则是司礼监的一等太监。 这时当接近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