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官场上,是没有女婿和老丈人的分别的。 再者,陆之昀待沈弘量的态度本就是不偏不倚。 他淡声回道:“当年工部尚书是因为湖广赈灾有功,才被先帝拔擢升任了侍郎一职,近年来沈大人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了良久,却实在是没做出什么功绩来。而今湖广一地的水利漕渠又出了问题,幸而当地的官员提前修缮,才未酿成大祸。” 高鹤洲却知,修缮水利的事,是陆之昀提前属意当地的官员做的,前几月刚从户部拨了款项。 也得亏了陆之昀神一般的预判,才使湖广之地免去了一劫。 流年不利,几日前钦天监的官员还说来年春夏,各地还要迎来连绵不绝的暴雨,若未提前应对,各地发起水患了,便会拖垮国力。 沈弘量一时也不知高鹤洲和陆之昀这两个人,绕来绕去的,到底想同他说些什么。 说了这么多,也没说要怎么处置他。 正此时,陆之昀神情沉肃,复又开口道:“沈大人,你正值壮年,身为尚书,不能白领朝廷俸禄,合该在任期内再为陛下分忧,也为百姓负责。” 沈弘量心中一震,不解地问道:“阁…阁老是何意?” “沈大人,本官想指派你和两个御史去南境修缮水利,重点的那几个地界,譬如保宁府、顺庆府、嘉定州、燮州府等,都要亲你自走一趟。” 去南境修水利漕渠? 还要带着两个御史一并去? 沈弘量面色骤变,这处沈涵的事还未解决,刘氏如今的身子骨弱到连走路都走不了。 永安侯府若没他这个家主在,沈涵的婚事该怎么办? 正此时,高鹤洲又顺势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,附和陆之昀道:“臣附议,事不宜迟,趁雨季刚过,沈大人若要去南境,也该尽快启程。” “这……” 沈弘量欲言又止,可陆之昀和高鹤洲的提议也是没错的,钦天监的人都那么说了,也确实得防微杜渐,派工部的重臣去修缮一番。 这事他不好推脱,且高鹤洲先前儿就说了,他这几年确实没什么政绩,御史还参了他一本。 除非他临危称病辞官,可如果是这样,他这么些年在官场上的苦心经营就都没有了。 正当沈弘量近乎绝望地思忖着对策,也思忖着沈涵该怎么办时,小皇帝也开了口:“嗯,先生和高爱卿说的有理,沈大人从前就是都水清吏司的官员,派他去修缮南境的水利,也再适合不过了。小禄子,准奏。” “是。” “工部其余的事宜,就由两个侍郎代之。” 工部左侍郎正在交泰殿,恭敬回道:“臣领旨。” 小禄子眯眼看向了仍怔愣在地的沈弘量,斥道:“沈大人,怎么还不接旨?” 沈弘量身子一僵,只得恭敬回道:“臣…臣领旨。” —— 当夜,永安侯府的荷香堂内几乎坐满了人。 就连头风久未痊愈的刘氏也强忍着病痛来了这处,沈涵则坐在母亲的身边,哭哭啼啼地用帕子抹着眼泪。 阿蘅抱着刚出生的幼子,悄悄地瞥着刘氏的模样,暗觉她这病极严重,应该是撑不到沈弘量回京的时候了。 沈涵的事都没定下来,所以沈弘量纵然不在京师,刘氏也没那个闲功夫再去打压她了。 等刘氏死后,就看看沈弘量能不能将她扶正了。 反正她是给他弄出了个儿子来,如今这手头上,也有筹码了。 三日后,沈弘量就要奉旨离开京师,去南境督造水利。M.zZwTWX.com